静坐在椅子上的糙脸大汉一听这话,盏茶的手陡然停止,其面色生出一丝讶异,不过随后却仍旧是嘿嘿一笑。
“苏县尉说的这是什么话,擅改罪状可是犯法的,我……”
不等其说完,苏惑伸手示意打住,随即便将罪状给递了去。
“只怕你连牢房都没去,那老头手脚早已被我移了位置,这指印又怎可这般浑圆?张叔,信不信若我出声告知城令大人,赶明儿你就得赋闲在家?”
苏惑此时自是没有平时那般嬉皮笑脸,一眼冷凛注视着面前这糙脸汉子。
毕竟就他写的这张罪状若是呈上去,别说那老头得被凌迟处死,就他那整寨的人怕都得一并连坐。
敌视王朝,放蛊害人,这俩词放在这个封建社会,随便一样都足以谋个株连九族的罪名,若当真将这张罪状扔到那老头面前,只怕是打死都不会画押。
却说眼下这张洪景闻言,当即便慌了神,他也没预料到这毛头小子竟是这般不好糊弄。
时下赶忙走到苏惑身边乞求了起来。
“那个苏县尉,南蛮子本就低贱,那老不死的竟还杀我洪武人,咱们何不借着这事儿处理掉他们,再说了,这案子若是再套上谋反和巫蛊的衣服,您破的这案子可就不是一般的大案了,说难听点,日后升官发财不也多些机会吗?”
苏惑一听这低贱二字,一股无名火登时便冒了上来。
“那你又如何高贵?平日里喊你一声张叔可别不知好歹,若说这尊卑二字,你也不过是个不入品的卑贱衙役,真是搞笑!”
说罢,苏惑便拂袖朝着屋外而去。
至于时下这张宏景,此时自是被骂的面色憋红羞恼不已。
但毕竟这官大一级压死人,独自咒骂良久后,也只得是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讪讪离去。
却说苏惑负手捏着犯案陈词来到牢狱之中。
凤阳城拢共人口不过二十来万,因此这牢狱修建的并不大,站在牢狱走廊纵眼一瞧,寥寥不过百来间。
再加上这凤阳城因是众多王朝高官故居,因犯事儿入狱的人其实并不多。
苏惑朝身后壮班衙役摆了摆手,自己便独自朝牢狱深处而去。
来到一处牢房前,便见那老寨主着一身白麻囚衣,此时正靠在墙壁边缘闭眸养神。
至于那四肢仍旧是如昨夜那般,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弯曲断折。
至于这老头虽是闭着眼,但早已感觉到苏惑的到来,长喘一口寒气后幽幽说道:“苏县尉来了。”
苏惑解锁进了牢房,牢狱中因常年为打扫过,再加上修建在地下,因此这里边的环境自是脏乱潮湿的很。
这才推门而入,便惊的几只黄皮老鼠四下逃去。
苏惑席地而坐,瞧着这张褶皱老脸随即淡淡道:“为什么要杀那几人?还有便是,昨夜为何故意自投罗网?到底是何种目的?亦或是为某些东西而欲盖弥彰?”
一连四问,原本还作苦涩笑意的老寨主面色登时停滞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