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原本以为,自家爷被耿格格气得那种程度,昨天怕又是一个无眠之夜,都已经做好看到一个精脸色悴、精神萎靡,且脾气极臭的主子爷了。
只是当推开房门,苏培盛就看到胤禛已经穿戴整齐,此时正坐在书案上的椅子上手里拿出一本自己常读的宋代永明寿禅师的《宗镜录》看着,神色平和而安宁,不由地微微一愣。
这和他想象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爷,昨个睡得可好?”苏培盛试探地问道,想要问出些端倪。
“甚好。”胤禛头也不抬地回道,简洁明了。
“……那奴才就放心了。”苏培盛心中疑惑更深了。
难不成昨天格格早早地离开了,所以才让爷睡了个好觉?
苏培盛的眼中的胤禛不是没看见,不过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书,神色淡淡道:“我这里有件差事交给你,你务必要给我办好。”
听到爷要自己办差,苏培盛神色顿时一凝,也不去想爷睡好没睡好这事了,连忙道:“爷有事吩咐,奴才一定竭尽所能。”
胤禛点了点头:“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这些天抽时间派人去归山附近打听一下,看看归山这十六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无论事情大小,都要禀告我知道吗?”
爷这是要查格格这十六年的经历啊!看来爷是怀疑格格不似表面那般纯
良无害啊!
苏培盛精神一震,自以为明白了自家爷打算的他拍着胸脯保证道:“爷放心,奴才等下就亲自去归山打听,务必把这十六年发生在归山的各种异事查清楚回来告诉爷的,一件都不会疏漏。”
不过却出乎苏培盛意料的,胤禛本人似乎并不是很着急,反而淡淡道:“这事不急,迟点也无妨。你等下先去库房挑几匹厚实一点的料子送到庄子上去吧,大毛的料子也送些去。
这天越发冷了,耿氏又是今年才进府的,估计也没几件冬衣,送些料子给她做衣裳穿。”
“啊?”苏培盛顿时傻了眼。
爷刚才不是还让他调查更格格的底细吗?怎么这会子又让他给格格送衣裳料子去了?
“就让你送个东西你啊什么?”胤禛皱着眉训斥道。
“除了料子,再送一些红罗炭过去,庄子上只有董嬷嬷那里有这炭,但多了一个耿氏肯定是不够用的。还有燕窝人参这些的补品,也从库房里拿些给她。
对了,在从我的私账中支二百两银子,不必走官中的。她入府日子短,估计身子也没几个银子傍身,虽说庄子上一切用度不花钱,但是出门在外,不管是打赏下人还是差人办事都是要花钱的……”
听着自家爷小到料子吃食,大到人情往来都给耿格格安排了一遍,苏培盛由一开始的震惊,神情逐渐变得奇怪起来。
他们爷,不会是中了蛊了吧!
而且也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震惊了,苏培盛居然下意识地把这话问了出来。
苏培盛愣愣地问道:“爷,昨晚格格是对您下咒了,还是对您下蛊了?”
除了这两种可能,他实在想不出来到底还有什么其他方法,能让一个人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大——他可是记得昨天爷可是被格格气成什么样子,当时他都快以为爷要被气得中风了。
胤禛的脸色顿时一黑,眼神阴鸷地看着这个胆大妄为地奴才,大有他再敢胡说八道一句就把他嘴缝起来的架势。
看着胤禛这恐怖的表情,苏培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连忙赔笑。
“奴才在说笑呢,爷千万别放心上。爷这么做自然有爷的深意。啊,奴才明白了,爷送这些东西去庄子是为了安抚格格、免得格格心生怨念做出什么失控之事吧!到底是爷,想的就是周到,奴才就没想到这层。”
自认为终于找到理由的苏培盛一个劲地恭维道,心中却不禁感慨自家爷真是能屈能伸。
明明昨天还气得要死,今天就能这么快调整好心态去解决事情,难怪爷夹在皇上和太子间都能全身而退。
胤禛被苏培盛的自问自答说地一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囫囵道:“嗯,你明白就好。”
其实他自己也都不清楚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苏培盛连连点头,一脸的意会,“爷放心,奴
才务必让格格体会到爷对她的关心和惦念。”
“……”看着苏培盛那“猥琐”的笑容,胤禛眼睛抽了抽,突然觉得手痒的厉害,有种一巴掌呼上去把这笑容打掉的冲动。
强压下这种冲动,胤禛勉强点了点头,敷衍地打发道:“嗯,既然明白就去办吧!别耽误了。”
再留下来,他怕是控制不住自己要打人了。
“是,爷。”得了令的苏培盛兴冲冲地出了屋子,准备完成爷交代给他的任务。
而苏培盛离开之后,胤禛的淡然的表情慢慢地变得复杂起来,站了身来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我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
因为要送到庄子上的东西不少,所以苏培盛在库房清点了好一会,在和库房的账房核对无误后才把所有东西给确认完毕。
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了府中的人,包括已经搬到西南院的宋氏。
“格格,这定是爷知道了那天委屈了格格,所以这才一大早就让苏公公从库房里找好东西来补偿格格呢!”宋氏的丫鬟红云兴奋地说道,语气笃定。
宋氏虽然也有这样的期待,但是却也不敢信真,依然一脸忧愁道:“那就有这么巧的事?府中人情往来是常有的事,这八成是爷送给别的府上的节礼。”
“格格这话就说差了,要知道以前这人情送礼这事以往可都是福晋张罗的,格格您何曾见过爷过问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