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崇凛笑了笑,说道:“只是很少有人,或者说,压根没人问过这个问题。”
姜望道:“因为是在表面上很浅显的事,所以反而没人觉得这是个问题?”
曹崇凛说道:“都说我活得最久,以前或许如此,但李姓剑仙也还活着的话,我自然算不上当世活得最久的人,甚至包括了被关在这里的林荒原。”
“我很少提及过往,李剑仙对我有恩,却不知一次提过,因为没有他,我在烛神战役里就已经死了,我变得强大,都是之后的事。”
“严格说起来,漠章战役的时候,我并没有全程参与,有人会将我神化,也有人会觉得是同样在烛神战役里活下来的人又都死在了漠章战役,我理所当然成了最强。”
“事实上,在烛神战役活下来后,我确实一直在刻苦修行,得到了比他们巅峰时期都更强的力量,对当世的修行境界重新定义。”
“数百年的岁月,我除了修行,便只剩下降妖除魔,那不免让生活变得很无趣,但无论我有多强,都没有能力把世间的妖怪除尽。”
“纵使在对比烛神战役期间衰弱了很多的漠章,我凭一己之力,也难说占尽优势,何况漠章战役里不止漠章,我必然需要助力。”
“当年在烛神战役里活下来的人其实都不复自己的巅峰力量,因此人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是否全程参与,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我只是将力量用在适合的地方,使其作用能最大化。”
“现在的我比那时候更强,但这个世间的威胁,从来不止是某一个妖,凭个人的力量,很难彻底解决问题,除非这个力量绝对强大。”
“我第一次见到隋高祖,他还只是个很普通的人,而他的内心却并不普通,他的修行之路是我引领的,说他是我徒弟也不为过,且是第一个徒弟。”
“他的品德高尚,舍己为人,但又不会犯蠢,步步为营,某种意义上很完美,虽有我的助力不假,可在乱世之中,他能有一番成就,更多靠着自己。”
“他就是正该在那个时代出现的人,将自己内心的能量发挥到淋漓尽致,救了无数的人,生生的改变了那个时代,只可惜,英年早逝。”
“我理应帮他护着大隋。”
“哪怕他的后辈有诸多蠢货,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但其实隋太宗的能力是有的,在某些方面是能与隋高祖相媲美,只是过于贪心了些。”
“他的野心更胜过他的能力,虽然某种意义上他达到了自己的野心,却没有了时间收尾,隋新帝接替,也仅是归拢隋太宗已做到的事。”
“大半诸国归隋的壮举,在史书上被标榜为隋新帝的功劳,事实上也的确是他在位的时候做成的,但西覃的出现,也是他的原因造成的。”
“隋新帝没有隋高祖的能力,也没有隋太宗的野心,若非乱世,他称得上中规中矩,但身在乱世,就显得很无能了。”
“已经被隋太宗递到他手里的东西,却接不住,讨伐吕涧栾,更是屡战屡败。”
“我在这个时候,才动了某些念头,隋帝这个位置,必须能者居之,而非只能优先嫡长子为储。”
姜望很惊讶看着曹崇凛。
他与乌啼城主的猜测是真的?
但没想到,曹崇凛居然会对他说这么多。
曹崇凛的面色平静,抿了口茶,轻声说道:“能者居之是一回事,但必然得是隋高祖的血脉,若后辈里良莠不齐,就只能矮个里拔高个。”
姜望眉头一挑,说道:“所以陈景淮就是矮个里找出的高个?”
若拿着隋高祖或者隋太宗来比,姜望不觉得陈景淮的能力持平甚至高过他们。
曹崇凛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倒了一盏茶递到姜望的面前,说道:“除了某些不能触碰的问题,其余的你不必试探我会怎么想。”
姜望皱眉。
曹崇凛道:“无论是陈符荼,还是陈重锦,也不提你自己的立场,他们能笼络什么样的人,是他们自己的本事,哪怕可能被当成了棋子,但我心里有数。”
姜望心头一动。
这句话的意思说得很清楚。
以他的立场来说,可以帮助陈重锦,也可以帮助陈符荼,因为目的不变。
但陈重锦能得到他的帮助,陈符荼却没有,某种意义上何尝不是陈重锦的能力?姜望会帮谁,不论是否真心,肯定有倾向性,陈符荼就没有给他更多倾向的可能。
陈符荼生来就是太子,他守不住,在曹崇凛眼里就是无能。
毕竟陈符荼一开始就处在占优的位置。
可若帮着陈重锦取得胜利,姜望再做多余的事,那就是曹崇凛话里不可触碰的部分了,这也是陈重锦的无能,甚至问题更严重。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曹崇凛的心里有数,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