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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默认了宋澜所说的,南诏二公子段兆的死的确是她一手造成,骨肉相残,血亲离间,幕后之人竟是这看似清艳无知的少女。
宋澜提了提内力,将软筋散的药力压下去了一些,便抬起一只胳膊撑了撑下巴,眯起眼睛看向段弦丝,玩味一般说:“朕其实没派人查过,方才是诈你的。”
段弦丝的神色僵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她再度倾了倾身子,娇俏不屑,“猜心,好玩吗?”
宋澜方才那一诈很成功,此时已经确定自己眼前的这位南诏郡主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便心满意足地低了低头,语重心长地说:“上一次南诏九部内乱,还是朕借给了你父王五万兵马,大盛国富民强,朕自然有帮你们平息内乱的实力,小郡主真的不考虑考虑借用朕的力量来平息这次的争端?你我联手,再设计扳倒段纸屏,你便能以女子之身尊享南诏王位。届时不仅可以换取南诏内乱平息,还可以保南诏与大盛两方太平,于国于民,皆是好事。”
段弦丝一哂,神情在宋澜的这番话中变了几变,也没说答不答应,只是低头笑了笑,最后说:“宋青冥,都是心狠手辣的人,你跟我装什么菩萨?”
话音落下,段弦丝顺手抄起那只空药碗,起身便出了屋。
依稀有门锁落下的声音,宋澜透过窗户上的窓纸数了数外面足足几十人的侍卫,默默打消了闯出去的想法。
自讨苦吃的事儿,他还不至于傻到去做。
屋里静下来,宋澜又躺回到床榻上,肩膀上的伤口疼得他十分清醒,让他不由地开始思考眼前的局势。
段弦丝没有欺瞒他的必要,南诏九部内乱、南诏王与段惊觉自顾不暇的事情多半是真的,既如此,他手中便只剩下了一张筹码,便是赌一赌段弦丝的野心有多大。
段弦丝若真的看不惯段惊觉,定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段惊觉平息九部内乱而无动于衷,反过来说,她若想要做点什么,也定然不会错过宋澜这个天大的助力。
他们若能联手,眼前种种乱象皆能破除,只是要看段弦丝信不信他。
想到段弦丝,宋澜不由地又是一怔,哪怕眼前有许多迫在眉睫的事等着去处理,可他心里的那份疑虑终究还是压不下去。
段弦丝和梅砚之间,究竟有什么牵连?
而在这沧海渺如一粟的人世间,究竟又有多少令人惊诧的答案?
宋澜一下午都在想东想西,直到傍晚时分,软筋散的药效终于彻底散去,才从床榻上下来走了走。
“倏”地一下,窗外似乎亮堂了许多,宋澜正疑心是不是外面伺候的人点了灯,便听见一阵嘈杂的吵嚷声。
不像寻常吵闹,倒像是起了战火。
是南诏九部的人打过来了?
这个念头不过刚刚生出来,宋澜身侧的房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
宋澜抬头,只看见段弦丝握着一张未搭箭的弓冲进来,精致的衣襟上染了血迹,清艳的脸上神色匆忙至极,似惊魂未定,又喘息不停。
她上前拽了宋澜的胳膊,说:“你白天说的事,我们或许可以谈一谈。”
第107章联手
一片喧嚣中,宋澜微微眯起眼。
外面已经是兵荒马乱,远处还有烟炎涨天,此时的南诏城恐怕早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他笑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郡主,“行啊,郡主想要与朕联手,朕巴不得呢。”
段弦丝神情急切,问他:“你手下有多少人?”
“三万。”
交易:“让你大盛三万兵马入南诏城,替我平定九部内乱,我还你们大盛安定,此后井水不犯河水。”
这已经是段弦丝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也已经是与大盛与南诏两方而言最好的局面,然而宋澜却摇了摇头,淡淡说:“不够,朕还要一个人。”
段弦丝猜心诛心,的确有与宋澜争锋不让的本事,即便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也仍然具备盛气凌人的资本。
段弦丝问:“你是说我大哥?”
“你与他本就不合,把他交给朕,既可替你扫平手握南诏王权的障碍,又可以解朕之忧,何乐而不为?”
宋澜自然是为着梅砚。
本以为这是顺水推舟的事,却不料段弦丝摇了摇头,“不行,我大哥是南诏世子,且不说他老谋深算不会上你我的套,就算侥幸让他入网,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将他带走。”
宋澜听出来她话里有话,眯着眸子问:“那你要如何?”
他要段惊觉,就是在要梅景怀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非要不可,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就在宋澜做好了心理建设,心想无论段弦丝提什么条件自己都能答应的时候,却见段弦丝忽然扔了手里的那只弓,然后踱步上前,用樱桃色的指甲挑弄了一下宋澜的下巴。
那指甲上不知道染着谁的血,竟让宋澜生出一阵恶寒。
他听见段弦丝说:“我听说陛下还未立后吧?若你能下旨同意与南诏联姻,我自然无有不应,别说和你联手算计我大哥,就是分一半的南诏王权给你,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宋澜“嗤”地一声便笑了,心说你知不知道朕是有家室的人,反应过后却又觉得不对劲,他挑起一双眸子打量眼前十七八岁的少女,然后难以置信地问:“你想要朕娶谁?”
段弦丝方才并不是平白无故去挑宋澜的下巴,她轻笑一声,又伸手用指腹抹去了宋澜下巴上那一点凝固住了的血迹,然后凑到宋澜耳边,用极轻缓的声音说:“陛下看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