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芊凝轻轻皱眉,若敌人都是不顾死活,没有痛觉的士兵,这实在太可怕了!
观棋也沉默了下来,心里有些乱乱的。
走了一会儿,就听萧芊凝轻轻咦了一声,忙开口问:“怎么了小姐?”
萧芊凝指着十字坡的烽火台:“那边是生着火吗?”
观棋眯着眼睛仔细端详山顶,摇了摇头:“不像是燃了狼烟,但确实有烟冒出来,莫非十字坡也被西秦人进攻了?”
“走,赶过去看看!”萧芊凝一夹马腹,带着亲卫几人快速朝那边奔去。
十字坡是建在山坡上的一处哨点,有十二三户人家,主要就是负责看守和传递烽火。
走得近了,萧芊凝才瞧出这里的不寻常来。
整个村子安静得宛如鬼蜮,天光都快要亮了,她们却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更别提能在村道上见到一个活人。
“小姐,要不咱们绕道吧,万一这儿还有西秦兵没走,咱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观棋凑近萧芊凝,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劝说。
萧芊凝面色凝重,眼睛在前方安静的农家院子里来回扫过,寻找任何不寻常的痕迹:
“咱们得知道这村子里的人是逃跑了还是被杀了,烽火是燃尽了还是压根没传出去。否则延康城的求援要是还没走出延北地区就中断,那短时间就不可能有援军了。”
观棋抿了抿嘴,不再劝说,只好帮着萧芊凝四处乱看,试图找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每家农户的院子都是杂乱的,挂在屋檐下晾晒的咸菜、干菜还都在,但羊圈和鸡舍里的活物都没了。
一个暗卫上前,拦住了萧芊凝:“殿下,四周没有活物,也没有血迹,此处甚为危险,还是绕道吧。”
“绕道可以。”
眼前诡异的场景也让萧芊凝不安起来,“你们上去两个人,看一下烽火有没有被点燃,咱们探明情况再走。”
“是!”暗卫应是,立马就有两人朝烽火台飞奔而去。
萧芊凝也跳下马,找了个院落推开门,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发现链子是断掉的,断口整齐,应该是刀剑所致。
看样子确实是西秦士卒扫荡时候留下的痕迹,萧芊凝拍了拍手,走回马匹边准备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村头那边传来了一声咩叫,萧芊凝扭头,正好看到一只不大的山羊,从墙角探出头来。
它矮小的身躯在晨光的照射下,给对面的土墙投射了一个大大的黑影。
观棋许是被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胸脯埋怨道:“原来是只羊,我还以为是敌兵到了。”
然而下一刻,就在山羊黑黑的阴影后面,逐渐升起了一个细长的、更大的阴影,只是短短一个瞬间的蓄势,那黑影就猛地扑向了山羊背后。
露出墙角的羊头立刻就被拽了回去,连一声呜咽都没来得及发出。
随即就是一阵利刃划破血肉的闷响声传来,萧芊凝骑上马背,调转了马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对着暗卫发出撤离的手势。
然而还没等她们起步,一副几乎已经被剔干净的羊骨架就从墙角甩了出来,落在村道上无助地滚了两圈。
哇得一阵兴奋呼喊,从墙角那边瞬间冲出了四五个四肢修长的西秦兵,和之前攻城的蝎子兵十分相似,他们眼睛充满兴奋,死死盯着还带着残肉的羊骨架,四脚并用,争先恐后地朝骨架扑过去。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更多的西秦兵涌出!
“跑!”萧芊凝一声令下,胯下战马撒开四个蹄子,玩命地朝山下奔去。
西秦兵这才抬头,发现原来村子里还有其他活物,一时间怪叫声四起,朝着萧芊凝等人就飞速追来。
在马背上的萧芊凝回头望了一眼,至少有十五六个西秦兵手持利刃追着她们,部分人嘴边还带着一圈血红,看着她们这群人狰狞怪笑着。
“跟紧我,不能分散,单打独斗一定没有活路!”萧芊凝对着观棋大喊。
观棋没怎么骑过战马,现在已经被颠的七荤八素,这时候想点一下头都难,只能死死抱住马脖子,祈祷不要被甩下马背去。
战马速度其实已经够快了,但这些个伏地而行的西秦兵竟然更快一筹,没追多久,他们就已经堪堪赶上了萧芊凝等人。
萧芊凝眼见一味逃跑不行,挥手一甩,几根银针已经脱手,精准刺中离观棋最近那个西秦兵的眼睛。
这西秦兵吃痛,下意识抬手要去捂眼睛,这一下就失去了平衡,瞬间摔倒在地,打着滚滑到旁边的沟里去了。
萧芊凝眉梢一喜:“他们怕痛的!那就好办了。”
守护在萧芊凝四周的暗卫也心领神会,纷纷掏出怀里的弩机,上弦之后瞄准西秦兵就射。
这些暗卫都是墨归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射个把移动的靶子还不在话下,所以两轮齐射过后,追逐的西秦兵就剩下七八个了。
战马飞奔的速度略微放缓,观棋也终于能喘息一口气,但随即她就看着前方惊叫起来:“小姐!前面还有!”
萧芊凝刚甩了两根飞针,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前方也站了七八个西秦兵,同样趴伏在地,就等待着萧芊凝她们冲过来。
这时候掉头那是来不及了,而且下山的路就只有这一条,旁边就是深沟。
萧芊凝下令所有人停下来,身后追逐的西秦兵也保持着一段距离停下脚步,忌惮地看着她们。
仔细打量前面围堵的西秦兵,萧芊凝看着打头的一个身影就很眼熟。
尽管这人脸蛋很脏,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也都是泥巴和没有干透的血痂,但从她凌乱的头发之间还是能辨认出这原先也是个容貌出众的姑娘。
“温婉莹?”
萧芊凝不敢置信地开口,她怎么都想不到,早就该被送走的温婉莹,竟然出现在了西秦兵的阵列之中。
而且看这样,她还是这里的一个小头目。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温婉莹布满血丝的癫狂目光收敛了那么一瞬,好似忽然之间恢复了些神智般,呢喃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