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德用手指搅着卷曲发尾转圈圈:“毕竟,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相处时间。”
我果然不喜欢他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我仿佛对他有种天生的厌恶,而这种厌恶早已将对他的恐惧压制了下去。
森先生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直到听到这里,他才勾起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萨德先生,我们是时候回归正题了。”
森先生很简单的一句话就解救了我。
我狼狈逃离了萨德的办公室。
那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我有自知之明。包括森先生和萨德在内,甚至是间先生,他们都是聪明人。所以他们聪明人之间讨论的问题,我是绝对听不懂的。
我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他们对我的定位是执行者,我只需要执行好他们下发的任务。只不过在港口黑手党接下来的任务计划中,我并没有构成其中一环。
因为我只有对他们来说用处最小的武力。
而我的异能,大概是没有施展平台的。
港口黑手党——
以我的视角来看,这是一个很疯狂的组织。
在森先生加入之前,它像是一只骇人恶兽,将与首领年迈外表完全相反的蓬勃野心具象化为了一场场毫无理智的烧杀抢掠。
在森先生成为首领的私人医生之后,它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因为有着近乎相同的目标,森先生很受首领的信任,他甚至因此获得了部分的掌事权,可以代替首领下发指令。
萨德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成为港口黑手党的座上宾的。
因为是横滨秩序崩坏计划的核心,他可以随时出入森先生的办公室,和森先生商量计划的展开与实施。横滨确实也有组织就此中了萨德的异能圈套,引起了小范围的暴动。
我是这项计划中的边缘人物。
或者说——不仅是我,连带着武斗组的其他人员,都没有太多机会参与这项计划。
森先生和首领都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事态失控的机会,他们在等着暴动发酵,然后趁机一举收割。只有到那个时候,才会有我出手的机会。
我几乎是很平静的就接受了[我对森先生来说用处其实并不是很大]这个事实。在大家都等着局势恶化的时候,我也闲了下来。
于是,我抽空回了一趟医馆。
是森先生让我回去的。
他当时是这么和我说的——
“狩君,能麻烦你回去一趟吗?都怪我在出门的时候忘了把打包好的过期药顺手扔出去。药品放的位置太明显了,我怕太宰君那个孩子看到药之后会忍不住吃下去。唉,如果太宰君能有狩君的一半让我省心就好了。”
是的,森先生已经知道太宰的存在了,他甚至还对太宰很满意——因为太宰的异能力是通过接触使其他的异能力无效化。虽然现在太宰并没有表现出过于出色的天赋,但是仅靠想象,我也能猜得出来他的异能力在关键时刻能发挥出多大作用。
他比我有用多了。
就连森先生在提到太宰的时候都会露出满意的神色。
只不过太宰有一点让人不省心,他似乎对死亡有着莫名的执念。这种执念促成了他做出一些比较极端疯狂的行为,比如说——自杀。
我径直走向了配药室。根据森先生所说,那些已经打包好的过期药物就放在配药室里。于是,我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太宰。
太宰彼时已经晕了过去,脸色发白,紧闭着双眼,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在他的手里还有着一个已经失去了盖子的药瓶,白色的药片就零零散散的落在地上,他的身边。
“太宰?太宰?”
我拍了拍他的脸,确认他是真的失去意识后才背起他直奔港口黑手党的私人医院做紧急抢救。
因为发现的还算及时,也因为大多数过期药品都失去了部分药力,所以太宰的抢救也算得上简单。趁着医生给太宰洗胃的时间,我向森先生报告了一下这边的大致情况。
当我得到医生的病人情况反馈进入病房的时候,太宰已经醒了。他的脸色依旧不好,只是在那之上沾染了一丝情绪。
他在不高兴。
“狩先生回来的好及时啊。”太宰嘟嘟囔囔的抱怨,“我还以为森先生不在,就能自杀成功了呢。”
我坐在了病床的床沿上,看着乖巧躺在洁白被子中的虚弱少年。其实我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什么总要去尝试那些奇奇怪怪的自杀办法。
“为什么会想要自杀呢?”
太宰听到这话就愣了一瞬,然后就眯起了那双鸢色杏眼:“因为这个世界很无聊,狩先生不这么觉得吗?”在成功的反问到我之后,他就得意了起来,“狩先生看上去也不像是很喜欢[活着]呢。”
“我无所谓活着还是死亡。因为这两种状态,对我来说并不算是选择题。”我没有[死亡]的选择,我只是好奇而已,“死亡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所以太宰,你为什么想死呢?”
人的生命其实应该很脆弱才对。大到天灾,小到人祸,只要想死,就一定能百分之百找到必死的办法。可是太宰不一样,他似乎并不是真的心存死志。不然,怎么会自杀很多次都死不掉呢?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狩先生,你知道吗?”
“什么?”
“我的异能力,叫做[人间失格]。”他没再等我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看,就连异能力的名字,听起来都像是一种诅咒。[人间失格],是[丧失了做人的资格]的意思吧。”
“狩先生的名字和我正好相反吧?[死亡赋格]……是[通过死亡的方式赋予人格]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