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已经结束了吧。”我缓慢的坐起身。即使身体已经被修复好,内心的疲累却无法消下去。
“已经结束了,所以我来看看你。”森先生很随意的问了一句,“睡得好吗?”
“还好。”
这是我和他都已经习惯了做的事情。从很久很久之前,久到与谢野还没有加入[不死军团]之前,森先生就是和我这样相处的。
战争会导致大量伤亡,而我有着自愈能力,虽然很缓慢。所以森先生就会优先去治疗别的士兵,放我一个人在角落里缓慢自愈。他在治疗完别的士兵之后。就会过来找我,可能是简单的包扎一下,消一下毒,观察一下感染情况,又或者只是聊两句天。
那时的我总是很期待这个时刻。
现在的我,也喜欢。
总是有一种感觉,即使我受了再严重的伤,但只要森先生还愿意过来看我,就简单的和我说两句话,那我也就不会感觉到疼痛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森先生微笑颔首,“你自己好好休息。”
他起身要转身离开,我的手就攥住了洁白的被套。看着他打开病房门即将走出去的背影,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森先生很忙吗?能不能,再多坐一会?”
这次任务格外的累。可能是被萨德那些话影响了心神,也可能单纯的只是中了他的异能力,或者是因为森先生并没有给我满心期待的安抚,让我有些失落。
“我……讨厌萨德。”我泄气般的说道。
原本因为我的请求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森先生在听到萨德的名字之后,反而感兴趣的又坐了回来。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他双腿随意交叠起来,摆了一个放松的坐姿,一副洗耳恭听要和我长谈的架势,“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萨德对你的态度可以称得上友好。”
“他说想让我脱离港口黑手党,和他回索多玛,还说要给我开放最大的权限。”我评价着萨德的原话,“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我才不会离开森先生。”
话毕,我就看到森先生原本平缓的嘴角轻轻上扬了几度。
看着森先生这个样子,我吐槽的就更起劲了:“他还恶作剧我。他给每一个看向我的陌生男女都释放了异能力,等到异能力发作的时候,那些人就向我扑过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怀揣着的是一种隐秘而又得意的炫耀。我虽不喜萨德做出那种作弄我的事情,可是有陌生人被我的外在所吸引注意力的话,又未尝不是证明自己魅力的一种办法。
[魅力]——把这种词语安到我身上,我又有点害羞了。
我低下了头,暗自消化着内心的害羞。等我再抬起头看森先生的时候,就看到他面色如常。所幸我既没有表现出内心的害羞,也没有表现出对森先生如常反应的失落。
我重新整理好了情绪:“萨德捉弄我,他说我可以接受那些被他异能力操控的陌生男女,又说想让我快乐。”
森先生在听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愉悦的笑出了声。他饶有兴趣的盯着我的身体,从我的脖颈开始视线下滑:“那你的反应呢?快乐吗?”
我愣住了。
森先生的表现和我所设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没有表现出一点想因为我的[魅力]而珍惜我的想法,甚至没有一丁点占有欲。他现在的反应更趋近于,两个毫无关系的朋友随口的聊天。
“有人喜欢我。”
“哦,那你接纳他了吗?”
这样。
在我的认知中,这样的反应可以出现在任何人的身上,太宰、大佐干部、间先生、甚至是红叶姐,唯独不能出现在森先生身上。
我不是和森先生有过更亲密的互动吗?我们接吻,抚摸对方的身体。他接受了我所有的礼物,连带着那些礼物中蕴含的爱意。
可是为什么?
他会是现在这个反应呢?
“怎么了?不继续说下去了吗?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森先生并不知道我的内心在此刻发生了什么样的转变,他毫无察觉的说着,并且起身想要离开。
“你……”我不死心的反问着,“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在意萨德想让你和陌生人快乐吗?”森先生歪头想了一下,表情平静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在意呢,狩君?”
他看似真心实意求解答的问话,却让我的心瞬间跌倒了谷底。一股凉意从我的心脏散发出,又顺着血液浸透到四肢百骸。
和森先生相处的这么多年,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好像从来都是远远近近,但即使是所谓的近,也大多数只是我的脑补。只是这次——在已经和他做出过亲密行为之后,又被他用那种无所谓甚至是八卦的语气问出是否和其他人发生过关系。
就连我对他的一腔情意,都显得那么可笑。
可是接下来呢?我继续对他付出我的热情,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其实也有一点喜欢我?可是这样我真的很像一个小丑,我真的很累。
我突然就不想再忍下去了。
“你讨厌我吗?或者说,你厌恶我的爱吗?”我直直的看着他,发出了最真诚的疑问。
他一愣。
半晌,勾唇。
“爱?”他说,“我不认为那种东西会存在。我只相信理性的判断,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所以森先生从来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对吧?”我终于从他的口中得到了最为准确的爱情观,“所以你只是看着,看着我像一个小丑一样手段拙劣的讨好你,想哄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