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起来了。上林苑首次红薯丰收时,皇上也是这么带着群臣亲手开挖。”
“继续挖吧,既然皇上做过,朝中大臣亦未缺席,今日解大人示范,我们有何不可?”
“但这背后意义何在?”
心中满是疑云,解缙却似全然不闻,眼中唯有薯田。
学子们,尤其是那些出身书香门第的,纷纷重拾锄头,田间再度喧嚣起来。
“太孙用心深远,解阁老身先士卒,愿学子们能深切体会到这份苦心。”
缪良哲立于田边,望着埋头苦干的解缙,低语道。
朱允熥淡笑:“不经一番寒彻骨,怎知世事皆辛苦,一饭一水背后藏着无尽艰难。”
缪良哲笑得欣慰,国之根本,在田,在农。
国忘农事,民心必乱。
守住农耕之本,方能安邦定国。
“少师稍候,本宫去助缙绅一臂之力。”
言罢,朱允熥自棚内取锄,步入田间。
学子们再次惊诧:
“太孙亲临。”
“太孙也要挖红薯了。”
柳怀湖边红薯田里,正上演着一幕热闹的劳动景象。
起初,仅有的几位上林苑监管人员在场时,干活的有勤有惰,参差不齐。
但当朱允熥一众人等自钟山走下,解缙拎着锄头步入田间,懒散之态便荡然无存。
连解翰林都亲自下田挖起了红薯,毫不惜力,那些腹诽心谤的监生们哪还敢多嘴,只低着脑袋加倍努力。
而随着朱允熥同样拿起锄头,加入到挖红薯行列中。
大伙儿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变得更加利落起来。
“这就是解阁老今天的授课吗?”
一位上林苑官员,虽早已预见今日场景,仍有些困惑与不确定。
缪良哲躲在阴凉篷下,未参与到田间的劳作中。
他望着正一丝不苟、动作娴熟挖着红薯的朱允熥与解缙,面带微笑。
随后,他轻声向身旁下属官员问道:“你们看太孙与解阁老这般,有什么感悟?”
上林苑众人一时愣住。
少师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大家下意识地转向田里的朱允熥与解缙。
挖红薯是个讲究合作的活计,先得有人割去红薯藤,再由另一人挥锄挖掘,最后还需有人拾捡出土的红薯。
其中,挥锄挖薯最为费力。
然而,无论是太孙还是解阁老,都选择了最苦活计。
“无论是太孙还是阁老,手法都相当纯熟,虽比不上终年劳作的老农,却丝毫不逊于我们。”
上林苑官员们这两年都被要求掌握农事技能。
这话一出,大家才恍然大悟。
“确是这么回事。”
“刚才还没留意,现在一看,太孙跟阁老做起农活来竟这般得心应手。”
有人醒悟过来,惊叹不已。
“太孙日理万机,阁老心忧国事,何时有过闲暇亲身体验农耕,怎会如此熟练?”
缪良哲微笑着摆手,“心怀国家,手握农具,曝晒于烈日之下,汗水滴落在黄土地上。心中有农耕之重,即使不常为之,亦懂得如何去做。”
“反之,若心无此念,只懂坐享其成,哪怕时间再充裕,也不会愿意涉足农事。”
大伙儿一下子静默了。
缪良哲直言不讳,凡心里揣着庄稼事儿的,都乐意卷起裤腿下田去。
就像上林苑监这帮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