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一个庞大可怖的存在,最初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诞生的
翼龙极速滑翔至赛蒂启诺先前经过的“禁区”交接处,它已经能感受到那些不安分的风流正在伺机冲出地裂,去袭击这片土地上的无辜生灵。
早前便时有这种事发生,被卷入地底的生灵被其吸尽了旺盛的生命力,永远长眠于地底。
为此,他不得不在划出一条清晰的界限,并每日将自己的意识附于群风,使它们在森林中来回游荡,唯恐误入此地的生灵继续成为牺牲品。
若是赛蒂启诺得以突破自己的结界进入地底,单论对方的力量,被自己压制过的狂暴之风尚且还无法对其造成威喃楓胁,但正因为其为新生个体,故而心智极易被蛊惑。
到达地裂边缘的它未化身为人类姿态,而是直接以身化风,迅速追击着赛蒂启诺的踪迹。
“这么说来,在你之后,他还会去寻找新的‘容器’?”
赛蒂启诺的语气中又带上了几分漫不经心,祂蹲下身摩挲着蛋壳锋利的边缘,感受着那些残留于其中的至纯之力。
“你说得不错,到那时,此地的生灵都会沦为他的力量。”
面对老者的危言耸听,赛蒂启诺莞尔,“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拯救你呢?”
“我来到此地是为了求证一个答案,就算你说的是实话,那这件事也同我没有任何干系。”
话语间尽显凉薄,但赛蒂启诺并非不具有天然的怜悯之心,只是对方在祂看来的确不值得信任。
正当此时,头顶突然透来一线光亮,老者顿时丧失了语言能力,而面色凝重的青年瞬间闪现至赛蒂启诺的身侧,打断了二者的对峙。
“请随我离开。”向赛蒂启诺伸出一只手的他语气很是平淡,仿佛对方闯入的并非什么禁忌之地。
赛蒂启诺垂眸握住那只手,旁若无人道:“抱歉,所以你会聆听我的辩解么?”
青年不置可否,用手臂托带着祂飞离了深渊,重临那极度荒寂的地表。
待其松开自身,祂便听得对方道:“外来者,你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赛蒂启诺拢住被风吹鼓起的布料,与其对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因为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天职
二者僵持不下,最终还是青年率先松口道:“你并没有听信他的一面之词——我很好奇你判断的依据。”
“我也曾动摇过,但是,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谁愿意冒险将我送往归处。”
青年闻言一愣,这于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虽然他们在海上遭遇了袭击。
赛蒂启诺却不打算给予他缓冲的机会,反问道:“作为交换,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对瀚海的彼岸不敢兴趣?”
末了,不等对方回答,祂便先行补上一句:“若是受所谓的天职所限,那未免也太可悲了些”
但祂本身对得到答案不作期待。
“因为恐惧。”
“并非恐惧彼岸拥有着何等可怕的力量,而是恐惧窥视外界过多,留驻于此的心会动摇。”
站在林地上的青年侧耳倾听着远处传来的人类赞歌,语气平淡地向祂阐释了这个事实。
赛蒂启诺缓步走过他身侧,欲循声前往祭台所在之处,祂回望对方的眼眸在此时变得更为通透,“可是当你产生恐惧的那一刻,动摇的种子便已在心底扎根生长。”
青年摇头,“自身尚且迷茫的行者,你无法为我指明前路的方向。我也无意再追究你的擅闯之举,还请你自行离开。”
祂欲言又止,看见对方眸底已经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决然,便知此事毫无转圜的余地,却仍坚持道:“毕竟是我无礼在先,你这般要求无可厚非,只是我想看看人类是如何举行祭典的。”
和祂莽撞的闯入行径相比,这个请求并不过分,因而青年略一思忖后便颔首应允。
数刻之后,赛蒂启诺和对方一同坐在那粗壮的枝干之上,前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盛大场面,而众人却根本无法察觉二者的踪迹。
这是一片少见的林中空地,石砌的三层祭台足以容纳上百人,此刻,人们正围拢为圈,将手中的一众祭品高举过头顶,口中称颂着那古老的赞歌。
他们姿容各异,但每个人都盛装出席——脚穿由软木和皮类制成的露背鞋,身上原本显得有些单一的布料被天然染料绘出各种纹路饰样,再辅以枝叶作饰。发色多为褐棕色,或长或短的发丝间均有叶冠点缀。
而最令赛蒂启诺无法移开视线的,便是他们面容中的虔诚与喜悦。
与频频惊讶的祂相比,已经见证过多次此等场面的青年只是垂眸不语,置身事外。
人们的歌声渐渐停歇,但有一道高亢嘹亮的声音却始终回荡于林间,声音的源头来自人群中心,正是那日在闹市之中怀抱七弦琴歌唱的白裙少女。
在她的身侧,同样位于人群中心的还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其用衣饰来彰显自己的领导地位,是形如城主的存在。
围拢的圆圈缓缓散开,人们在祭台上纷纷放下自己献上的祭品,而少女朝城主等人深鞠一躬,便抱琴告辞。
当她经过二者所在的那棵古树上时,她却如有所感地抬头一望,虽然外界根本无法看见他们的形体,但赛蒂启诺还是能感受到对方那如有实质的目光。
不过很快,祂的心神又被旁者分去,赛蒂启诺正奋力寻找着曾帮助过自己的亚尔纳,最后却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