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狄娅对此曾制止道:“你其实不必做到如此地步的”说罢还复杂地瞥了一眼守护者。
“不,这样就好,建立信任并非易事,这是必要的保障。”
赛蒂启诺接受了她的好意,又鼓起勇气朝对方道:“你曾说过生来无名,那么可以让我用‘埃弗摩斯’称呼你吗?虽然那时你未能成功飞越瀚海,但我不会忘记这份善意,或许,你就是那阵裹挟着希望的守护之风。”
阿卡狄娅和刚刚被赋予名讳的守护者同时怔愣在原地,前者旋即笑道:“祂竟然对你还有着这么高的评价。”
后者平静以对:“只是一个用作称呼的名讳罢了,我并不在乎。”
夜色业已悄然降临,阿卡狄娅听着群风那愈渐高涨的呼啸声,但笑不语。
得到埃弗摩斯应允的赛蒂启诺神情间终于轻松了几分,向阿卡狄娅询问道:“你知道城中一个叫亚尔纳的人类吗?我曾受到过他的帮助,今日却未在人群中发现他的踪迹。”
“亚尔纳?那个布匹商人?”阿卡狄娅仔细回想着,但也只依稀记起对方是个有着一头棕色短发的普通青年。
“抱歉,如果我之后听闻了他的近况,我会向你转告的。”
赛蒂启诺轻声向她道谢后,郑重道:“我得暂时离开这里,回到我应在的归所。”
祂的力量已然恢复,必须尽快回到自己的半身身边,对方还等着祂用力量唤醒。
眼前的二者都不具备挽留的立场,埃弗摩斯默认了祂的决定,而阿卡狄娅则祝福祂一切顺利。
“埃弗摩斯、阿卡狄娅,回见。”在化身为光团之前,回过身来的赛蒂启诺生疏地举起右手,学着人类的模样向他们挥手告别。
阿卡狄娅再度弹奏起曼妙的乐曲,直到光团在夜幕中彻底消失不见。
“你真正的目的,绝非出于好奇。”
面对埃弗摩斯的质疑,她并不慌乱,指尖稍顿一瞬后便继续抚动琴弦,“我的确从祂身上看到了拯救同族的希望,可这也不代表我会做出对祂不利的事情。”
这个被毁灭之力浸润已久的世界,早就不适合如她这种具有净化之力的生灵存活。
所以自她诞生起,便孤独存活于世,行走各方以收集残余的月桂树种,但那些种子却始终无法生长发芽,更遑论诞生出新的同族。
因为它们都遭受到了“污染”,附着于其上的黑暗气息吞噬了它们的生机,即便是她,也无法加以净化。
而赛蒂启诺的出现,则让她看到了同族复苏的可能。
埃弗摩斯不甚赞同她的说法,“阿卡狄娅,不要横生事端。”
阿卡狄娅显然也不想对他多加理睬,“就因为此前力量失控过,凡事只要一触及深渊,你便分外敏感,讳莫如深,其实你根本不必如此抗拒祂的存在。”
“还是说,你在害怕与外界建立羁绊?”
语出犀利的她让埃弗摩斯无从反驳,“我们各自所负的职责不同,本不该有交集。”
这苍白无力的说辞让阿卡狄娅仍旧自顾自地分析道:“不过我能感受到祂身上并无恶意,看上去好像还很信任你,难道这就是作为‘雏鸟’的心态吗?”
背离的半身
以光团形象孤身飞越瀚海的赛蒂启诺未再受到如那日一般的阻挠,黑灰色的海面风平浪静,只有祂知道海面之下究竟潜藏着怎样的危险。
积云依旧黑压压地沉于天际,祂已经能遥望见那座孤岛的轮廓,但一思及要回到圣殿之内,祂便只剩下满心的疲惫。
或许是因为从前过得太过痛苦,短短几日的“休憩”都能让祂产生了名为眷恋的情绪。
赛蒂启诺起初并没有探索圣殿内部构造的兴致,祂仅仅只是靠坐于冰冷的石壁,日复一日地注视着似乎永远不会醒来的少年。
孤寂与空虚禁锢着祂的心灵,而吸纳毁灭之力的职责又让祂的身躯每日遭受疼痛的折磨,于是就连在那片土地上得到的微小善意都会化作祂此后坚持下去的动力。
但下一刻,祂逐渐发散的思绪却被突如其来的变动打断,积云中央涌动着一股强劲的黑色力量,裹挟着电光的它们瞬间劈向岛屿。
塞蒂启诺心下一惊,立刻释放出力量加以阻击,汇聚为光束的力量与黑暗纠缠于一处,与此同时,圣殿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所有力量尽数吸收。
祂收敛住自己的力量,不可置信地看向漩涡中心,那里出现了一股令祂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在历经不知多少个日月的等待后,祂的半身终于得以苏醒。
还不等赛蒂启诺靠近,漩涡便在力量翻涌间勾勒出了黑发少年的身形,祂在睁开双眼后很快就锁定了已至身前的赛蒂启诺。
同源的羁绊将祂们相连,然而不真切之感此时仍然横亘于祂们之间。
“你”赛蒂启诺在空中恢复了人形姿态,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刚刚复苏的半身。
与祂面容极为肖似的黑发少年将周身的力量收于掌心,生疏地向祂露出一个微笑,也并不言语,而是主动上前抱住了祂。
天空和海面重新回归平静,赛蒂启诺亦缓缓将手搭向对方的肩头,后知后觉产生的喜悦终于在心间漫溢开来。
直到,祂听见对方在自己耳畔平静质问道:“为什么要离开我?”
对方是如何知晓自己前往过彼岸的?!赛蒂启诺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想挣脱出对方的怀抱,却发现徒劳无功。
注视着自己的那双猩红色眼眸逐渐显现出躁郁之色,映出祂惊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