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睁开眼睛,眼眶里盈满泪水:“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李寅寅:“……你都跟别的女人跑了,还问我哪里做的不好?”
“监兵神君不是别的女人,她像你,不对,是跟你一模一样……她对我很好,就像以前你对我那样……每次看到她,我就像看到你……忍不住对她动心……我是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坏狐狸啊……怎么会这样……”
苏灵衣嘴里念叨个不停,李寅寅在他耳边轻声问:“你已经被她迷住了,是不是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
“我是谁?”
苏灵衣的声音含含糊糊,但是李寅寅听得很清楚:“上圣白玉龟台九灵太真无极圣母瑶池大圣西王金母无上清灵元君统御群仙大天尊!!!”
这一长串字有一个为人熟知的名字:西王母。
也可以称之为王母娘娘,先天西华至妙之气化生,司天之厉及五残。
直到汉朝之后,人类热衷于将女神降格,并且强行拉郎配,王母才从权能极大的古神,堕落成了玉皇大帝的妻子,主要职能从掌管天下的灾疫和刑罚,变成了拆散小情侣,能拆一对是一对,从织女拆到七仙女,管不住的女儿,操不完的心。
无奈在人间行走的神的神格,就是靠人类的信仰所赋予。
就算是西王母,也不得不接受神格被削弱的事实。
李寅寅记忆里的西王母多次跟她抱怨过此事,她想再争取争取一下。
只是如今已经过去两千年了,人类对西王母的职责范围已经根深蒂固……哪里这么好改。
在此之前,李寅寅对西王母抱以相当的同情,四方星君没有被拉郎配,不是因为人类大发慈悲,放过星宿。
而是世人都以为掌管杀戮的星宿,必然是孔武有力的强壮猛男,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子。
三男一女,这个搭配就很不和谐,四个星君在天上开ipart……那银河岂不是那啥……
中国人可不是印度人,印度人才能坦然接受恒河是湿婆大神在激情时喷涌出的,还跳进去又洗又喝的。
想到天上的银河是那啥……这是思想保守的中国人绝对不能接受的。
星宿神也因此逃离了拉郎配。
现在,苏灵衣,已经被她视为“我的小狐狸”,却还惦记着别人,这让李寅寅感到非常不满。
她也说不清这种不满的来源是什么,总之,就是很不高兴。
李寅寅强硬地把自己的胳膊从苏灵衣的双手中抽出来,抓起被子,兜头给他盖住:“睡吧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说罢,她转身离开苏灵衣的房间,去楼下找服务员想再开一间。
结果最近镇上有活动,这家地势绝佳的旅馆已经客满,只能凑合住。
李寅寅一把抓住苏灵衣,把他放到浴缸里,自己躺在大床上,心安理得的一觉睡到天亮。
其实半夜时分,苏灵衣就已经醒了,他发现自己在浴缸里躺着,短暂的困惑之后,开始反思,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他只是醉了,不是断片了。
很快,他就想起了一切。
“完蛋了……”苏灵衣坐在浴缸里,用力揉按着脑袋。
他努力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对李寅寅说那些话,好像,就是在喝醉之后,感觉李寅寅身上有一种特别熟悉的味道,就是当他还是小狐狸的时候,在白玉京时被西王母抱在怀中,还有紧跟在她身后的那种踏实安心的感觉。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司掌天下兵戈杀伐的白虎星君会像西王母,也许是因为西王母原本的神格也是司掌天下瘟疫与刑伐。
其实,在天理教攻入紫禁城的那一年,苏灵衣回过一次白玉京,但是,西王母却完全变了一个人,冰冷无情,不抱他,也不抚摸他,甚至看着他的眼神,就跟看着庭院里的其他动物没有任何区别。
原本,苏灵衣以为是多年不见,情份淡了,便化成原形悄悄跑到屋里,想给她一个惊喜,再顺势向她撒撒娇的时候,却看见西王母那双冷漠的眼睛,她疑惑地看着苏灵衣,并且问值守的仙娥,为什么那么大一只狐狸跑进来都没有看见。
不仅没有挽回有关系,还连累了仙娥也受罚。
苏灵衣很难过,当天便灰溜溜地离开了白玉京,并且发誓再也不回来了,直到上次求取九凤丹……
把此前遇到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苏灵衣轻轻叹了口气。
也许,与李寅寅的关系,只能止步于此了,反正,李寅寅似乎也并没有对他有那么强烈的情感。
做为朋友……应该,也许,还是可以相处下去的……大概……
苏灵衣做了一百遍心理建设,又对自己说了无数遍:“我们只是朋友……她不会因为我喝醉了喊别人的名字而打死我。”
等他觉得理由充足,万无一失了,才站起身,走出浴室,想探探李寅寅的口风,顺便再解释解释。
屋里没有人。
李寅寅已经走了。
连一张纸片都没有留……
苏灵衣怔了许久:就这么结束了?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跟他见面了?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去泰山了?
泰山府君的地盘虽然就在泰山底下,但也属于另一个维度,以苏灵衣的法力,是绝对不可能进去的。
在那之后李寅寅要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断了……彻底的断了。
苏灵衣闭上眼睛,又想起与李寅寅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那是一种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贪心的想要让这种喜悦维持得更久一点,没有告诉她,自己与西王母的关系,比寻常的主人和宠物要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