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开始变得麻木了。强暴者、抢劫者、杀人犯……无法被阻止的脏恶持续演变。gcpd沉默地行进在工作岗位上,却越来越迷茫于自己本身的职责。
“我们总是赶不上。”哈维·布洛克心力交瘁,“这该死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如果连我们都不能再坚持了,这座城还剩下什么?”
戈登捏紧铁栏杆。
“你亮起这盏灯多久了?”哈维瞪向房顶中央的大灯,隔着蒙蒙细雨,站在天台的边沿,那粗如儿臂的黑色电线辐散出的热度仍然使他心惊。
戈登抿紧嘴角。
哈维叹气。
“你知道这个标志再意味不了什么了吧?”他喃喃道,“他很愤怒。当然,我能感觉到,但是老兄——拜托,他就一个人,他能挡下坦克,用他装备精良的蝙蝠车。但这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蝙蝠侠的意义在那个晚上被稻草人缠食一空——”
话音未落,好似正在照应哈维沮丧的话语一般,昼夜悬亮的高瓦蝙蝠灯终于不堪重负,几声刺耳尖锐的炸响后,灯光骤灭。
雨水落在破碎的灯头上,被焯烫的温度蒸发成汽。
寂静。
唯有雨水依旧淅淅沥沥。
“这是第三天了。”戈登恍然回神,轻轻咳道,也不知是不是在回答之前哈维询问灯亮了多久的问题。他揉了揉冰冷的脸颊。“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你连这个都分不清了吗?”哈维虚胖的脸神色晦暗,他看了看腕表,“现在是下午,三点四十五。”
戈登呼出口气。
“还是白天啊……”他喃喃道。
哈维没有接话。他取下头顶上早已被水浸透的帽子,随手扔进黑暗里。
“去他妈的帽子!”他恨恨咒骂,拨开淌水的头发,“有个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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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雪杂着寒冷细风,车窗上一片无法被看清的雾白。偶尔有一两抹阳光,从远青山头漂泊而来,粘连在没有温度的透明中,晕染成混沌的金黄色。
火车以高速攀爬于寒冷铁道,隔得远了,或是处于其中,轰隆的声音竟也觉得是全然的寂静。
克拉克在玻璃上画了个s,让几缕阳光从擦净的弯曲线条里流淌进掌心。这光清凉孱弱得让人怜惜。于是克拉克又动了动手指,将s抹成了一只蝙蝠。那对展开的翅膀让面积变大了不少,只是火车骤然撞进漆黑之中,山体黑暗,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乔纳森递过一副手套。
克拉克转头。
alpha轻咳一声,声音略低:“窗子凉。”
克拉克捏了捏不过一会便冰冷的指尖,呐呐感到几分羞赧。他没有要求玛莎向乔纳森和安妮特保密(甚至某种程度上他欣喜于玛莎提议将一切转述给他们),也就是在这之后,当他们一起登上这辆开往堪萨斯的火车时,克拉克分明的感觉到,有什么情感在几个人心中酝酿。他无法说出口,于是那缠绵的某种未被宣之于口的感情便在四个人中间徘徊,仿佛凌晨三点顽皮的猫儿般将空气撞得稀里哗啦。除了玛莎,除了已知晓一切的玛莎,站在这游离的将欲靠近又瑟然发颤的漩涡之外,饶有兴趣的观察正在悄然变化的一切。
克拉克没有接过那副软得不成模样的手套。它们安安静静躺在alpha的手掌上。
“我、我不……”
克拉克吞吞吐吐的试图拒绝。
乔纳森捏紧手套,呐呐应声,向后缩了缩身子。“我只是——”他咳了一声,“我、呃……”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安妮特看看乔纳森,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克拉克,眼眶尚还湿红。她似乎受够了几个人之中这样不尴不尬的情况,猛地爆发出来。
“好啦!”
她挤开乔纳森,一屁股坐在克拉克身边。
“我亲爱的,”她执起男孩冰冰凉凉的手握在掌里,自从听闻玛莎口中奇异而堪称奇妙的故事后就泪流不止的眼睛再次泛起湿热,“我就知道我们这么投缘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你就像是我梦里见过的那个乖孙。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玛莎将你告诉她的事都告诉了我们——我无法在听闻这一切后装作若无其事,孩子,我是如此、如此的渴望将你拥入怀中,抚摸你的额头和后脑,亲吻你的眼睛,听你叫我一声,叫我一声——祖母。”
她微微颤抖着。
克拉克紧紧握着两人的手指。
安妮特直直的看着他:“你愿意吗?”
克拉克张了张嘴,话至嘴边却又被什么不可见的隔膜阻挡。年长的女性beta望着他的蓝绿色眼睛波光粼粼,满含期许。而克拉克的心在剧烈的颤抖。
他可以吗?
他可以再次呼唤那些禁忌的称呼吗?
他可以再次拥有曾经失去的爱吗?
他难道、他难道真的可以抛弃正在失去的黑暗转投入无边的渴望之中吗?
玻璃上被擦拭得干净利落的蝙蝠再次被车厢内的热气融化,朦胧上苍白的霜雾,与无边际的混沌融为一体。
当他接受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就默认了布鲁斯做下的一切?离开,永远的离开……
车后座兀然传来一阵惊呼。
克拉克猛地一颤。
那声音刚开始只有一道,紧接着却好似传染,冷水滴入热油之中,一个接一个,从这头传至那头,人群开始沸腾,诧异、震惊、不可置信,脚步声来来回回,零零碎碎,喧哗。
安妮特和乔纳森转头寻找引发热议的焦点。克拉克浑身发冷。
不知道是谁打开了设备扬声器。于是那则公布不到三分钟的新闻通过主持人的嗓音,出现在茫然四顾的车厢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