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事也怪不得谁,不知是不是跑长途的缘故,兰攸有些晕车,起步不到一小时的路程吐了两三回。郁双连忙找了药店买了晕车药,喂兰攸吃下,这才好了些。
临水市不大,拢共那么几家条件好的酒店,最近这儿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酒店全都订了出去。二人来得晚了,只好挑了家小旅馆,还没有双人房,仅剩个15米床的单人间。
兰攸对此不是很在意,在现实世界中拍戏也会遇上条件不好的时候,两人挤一间房不是没有过。但郁双可就不一样了,即使是留洋,他也没睡过这么小的床。
更别提还要两人挤挤。
不过想到对方是兰攸,他便没那么抗拒,反而内心升出一丝欣喜,床越小两人就可以挨得越近,虽然在家贴贴也没有少过,但在外面的小床上贴贴又别有一番趣味。
兰攸不知他内心的想法,入住时前台告知他们临水晚上会有夜市,一直开到凌晨才关,很热闹,如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夜市算是临水的一大特色,兰攸还住在这儿的时候就有,许久未逛,他心里有几分想念,便开始琢磨着晚上逛夜市的事。
他要去,郁双自然也要去,纵然他对这样的活动没什么兴趣。
临水表面平平无奇,可它的夜市却非同一般的繁华热闹,郁双本对其不屑一顾,逛了会之后,却生出了点兴趣。
兰攸来这,主要的目的是回忆一下童年,姐姐姐夫不住临水,他在父母离世后便很少再逛夜市,所以夜市给他带来的,皆是曾经无忧无虑的童年记忆。
忽然,他注意到路边摆摊的一小贩。
小贩卖的不是什么新奇玩意,愿意在他摊位前停留的顾客不多,孩子们见到摊位上说不上漂亮的玩具,瞄了两眼又笑闹着走开了。
许是兰攸注目的时间有些长,郁双买了个呼呼转的风车,来到他的身边,好奇道:“你对那些玩具有兴趣吗?看着好像都不太好看的样子,要不要我给你去买?”
兰攸摇头,他对玩具一类的当然没兴趣,只是觉得那小贩有点眼熟。
他应是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郁双说:“那你要不要玩风车?”
兰攸扭头,看见郁双手里花里胡哨、五颜六色、顺着微风不断转圈的风车,顿觉郁双的审美堪忧。
这样丑的风车,他五岁时就不爱玩了。
“幼稚。”他撇撇嘴。
郁双不乐意了,“我哪幼稚?不行,你必须陪我一起玩。正巧有个风车和它一对,你等等我,我去把它买来。”
兰攸:“……”
什么风车还弄出个一对来,不会一样丑吧。
他想说他不要,可惜郁双没听他拒绝的话,像风一样地跑掉了。
于是兰攸只能无奈地在原地等着,他没发现,他注意到的那个小贩,也在悄悄地打量他。
夜市兰攸没能逛多久,郁双买完风车后他们便回去了。
兰攸有心再在四周转一转,但几个月前留下的枪伤或多或少给他的身体留下了影响,坐了一天的车以后,又走了不短的路,兰攸的身体提出了抗议,因此他只好提前结束了今晚逛夜市的活动。
第二天,兰攸和郁双起了大早,先去花店买了花,而后去了当地的墓园。
姐夫染上恶疾去世,他的骨灰被葬到了临水,这是姐夫自己的要求,因为他说他想埋葬在姐姐的家乡。
后来姐姐去世,她后嫁的夫家没有阻拦兰攸带走她的骨灰,于是兰攸便将姐姐与姐夫合葬到一处,挨在父母的旁边。
但父母因为海难去世,没有寻回尸身,墓中埋着的也不是他们的骨灰,而是他们生前最爱穿的一套衣服,权当是葬在此处了。
郁双站在兰攸身旁,看他垂眸,心中一阵涩然。
只有经历了此情此景,他才切实地明白,兰攸短短的一生中,送走了多少亲人。
“姐姐,我要结婚了。”兰攸蹲下身,抚摸着姐姐的照片,照片是姐夫还在的时候拍的,姐姐笑得青春明媚,与后来的模样截然不同。
郁双的目光扫过照片,顿了顿,意外地发现上面女子的样貌和兰芯相比,几乎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
在这之前,郁双其实没有深究过兰芯是否是兰攸的女儿,他心里是信了五成,毕竟兰芯与兰攸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那些不像的部分,他猜测或许是随了母亲。
然而今天见了照片上的女子,他原先的想法被推翻了。
郁双去握兰攸的手,他原也奇怪,若兰芯真是兰攸的女儿,她的母亲又哪去了,为何没有一点消息?疑问埋在心底,他却不敢去问兰攸,生怕会戳到他的伤心事。
郁双不合时宜地想,如今看来,他担心的也不错,虽事实与他的想法偏离了些,但对兰攸而言,确实是件伤心事。
兰攸和姐姐聊了会,又和姐夫与父母分别说了些话,向他们介绍了郁双,便扯扯郁双的衣袖,准备离开。
看出家人在兰攸心中的分量,走前郁双搂着兰攸,对着兰攸的家人郑重其事地做了一番保证,表示他会好好对待兰攸,贴心照顾兰攸一辈子,死也要死在兰攸后头,让他快快乐乐过完此生。
听着前面的话兰攸还有些不好意思,结果郁双越扯越远,说到“死”字,他不满地拍了下郁双,白他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
郁双:“我是真心的!”
他絮絮叨叨:“被留下的人更孤单,我不会让你再尝到孤单的滋味的。”
兰攸无言,不知怎么应付他这句话,最终说:“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