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郁双算了兰芯的年纪,突觉不对,每块墓碑上都写着出生与死亡的年月,而姐夫死亡的时候,兰芯应该还有几年才出生。
他急得抓耳挠腮,难不成他想错了?兰芯其实不是姐姐的孩子,只是因为是兰家的血脉,所以会和姑姑长得那般像?
兰攸看出郁双心里装着事,车子都开不稳当,不由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郁双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问出了口。
兰攸语塞。
他习惯了兰芯父亲的身份,也就忽视了和郁双聊有关兰芯的父母。
或者说他是不想在兰芯还小时出现变故,兰芯的亲生父亲重男轻女、嫌贫爱富,他不希望兰芯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
“她是我姐姐的孩子。”兰攸说,“不过与我姐夫无关。姐夫死后,姐姐又嫁给了别人,兰芯是姐姐与那人生下的。”
兰攸莫名想起昨晚看见的小贩,他明白过来他为何会觉得那人眼熟。
那是兰芯的亲生父亲。
兰攸不禁觉得晦气,又有些庆幸,还好这次兰芯没有跟着来。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来了又如何?那样的人,也不会认出尚在襁褓就被丢弃的女儿。
想起过往,兰攸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更多。
姐夫因病逝世,姐姐痛彻心扉,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多,直到遇见后来的丈夫才慢慢地走出来。兰攸那时是支持姐姐再嫁的,他想如果姐夫知道也不会有异议,姐夫真的很爱姐姐,会希望她另寻幸福。
但他们都没看穿那个男人的真面目,他费尽心思地接近姐姐,用甜言蜜语哄着她,不过是图姐姐手中的一大笔财产,待姐姐嫁过去后,便全然变了副模样,害得姐姐抑郁而终。
可惜兰攸无用,父母在时父母宠他,父母走后姐夫宠他,姐夫走后姐姐宠他,他做不了家中的顶梁柱,只能看着姐姐静静地消磨自己的青春,最终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带走姐姐的女儿。
“为什么我这么废?”兰攸咬牙,“我的姐姐好可怜。”
系统安慰他:“剧情需要啦,你不用过于伤心。”
兰攸穿进来以前,小世界不过是按照剧本规矩运行的数据流,没有情感。所有让人酸涩、或喜或悲的情绪,都是因为穿插在兰攸的回忆里,被赋予了多种多样的内涵。
兰攸没有被安慰到,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突然,郁双一个急刹车,即使系着安全带,兰攸的脑袋也往前一冲。
他揉揉脑壳,“怎么了?”
“有人拦车。”
郁双也是莫名,这人突然冲出来停在他车的前面,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多半就压过去了。
难道来了个碰瓷的?
在郁双车前停下的是一位妇女,她穿着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慢悠悠地从车下坐起来,怀中抱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
男孩的额头被磕破了,因为疼痛,哇哇直哭。
郁双被吵得头疼,他对小孩子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唯二接触过的,一是兰芯,而是他大哥的女儿,两人都是很乖的小孩,哭起来也不惹人厌。
他拉开车门下车,妇人一见了他,便开始哭天抢地,说郁双撞了她的娃,血流的这般厉害,必须留下一笔看病钱。
郁双十分无语,他翻个白眼:“大姐,我敢保证,我的车连你儿子的衣角边都没碰到好吧。”
“你有证据吗?”妇人才不听他的话,扯着嗓门继续嚷嚷着,“不然让街边的路人评评理好了,你到底撞没撞到我的娃。”
这样听着倒也公平,但这处街道没什么人,现在聚起的路人也是在事故发生后过来瞧热闹的,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郁双被妇人堵在路中央,心内烦躁,和兰攸无关的事,他不想有什么耐心。
正想着对策,有人喊了句:“警官先生来了!”
来的是在街边巡逻的警察,警局距离这儿两条街,不算太远也不算很近,只是警察恰好巡逻到附近,发现平时都没什么人的街道都挤满了人才好奇地过来瞄了两眼。
更碰巧的是,今天巡逻的是某位小队长,曾受过郁大哥的恩惠,从此将郁家人的面貌都记在了心里,见到郁双便喜笑颜开:“郁先生,请问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郁双懵逼:“你认识我?”
小队长将缘由复述了一遍。
郁双点头,“哦”了一声,他大哥确实去过许多地方,帮过的人不计其数,确认此人并无坏心,他指了指妇人,说了来龙去脉。
没有证人,监控探头此时也未研发出来,如何找出事故真相好像成了个难题,好在妇人的骗局并不高明,小队长请了位当地医院的一声过来,给男孩的伤口做了个伤情鉴定,结果表现那伤口是在墙头嗑的,与郁双并无关系。
兰攸在车上等得久了,在医生来前就下了车,透透气。他站在郁双身边,小队长显然是个有眼力见的,不停地对他嘘寒问暖,热情到让郁双都有些不爽,对他老婆这么关心做什么?
小队长被郁双瞪了一眼,迷茫地挠了挠头,又不敢问。
事情解决完之后,郁双终于摆脱了妇人的纠缠,得以离开。至于碰瓷的妇人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他并不关心。
郁双开车走得太早,并不知道在他走后,有个形容消瘦、面貌憔悴的男人和小队长打听起了兰攸。
“刚刚开车的那位是谁?”男人问。
小队长上下打量他几眼,“你问这个做什么?不该问的别问。”
男人尴尬一笑:“其实他身边站这的那位,是我小舅子,我许久没见过他了,没想到竟然在这儿撞见了,便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