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出什么事了?快进来说。”傅君佩此时已穿戴整齐,急匆匆地推开房门唤金朝进来。清晨未施粉黛的面庞仿若剥了壳的鸡蛋般白皙嫩滑。极少有成人的肌肤还如孩童般莹润无暇的,傅君佩不加修饰时的美甚至比平日里精心收拾后更有冲击力。
只是美人此时面带急色,被金朝的一番话搅得心神不宁:“小少爷到底怎么了?”
“太太别急,我来是想求太太辞退louis的。这半年来louis都在假借上课的名头欺辱小少爷,好在昨晚小少爷告诉了我,所以等不及天亮我就来向您禀报了。好在发现得及时,没有真的让他得逞了。”金朝怕傅君佩听了忧心,已经尽量将沈满棠受到的伤害一笔带过了,可为人母的哪有这般好糊弄。
傅君佩眉头紧簇,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说满棠被欺辱了?louis对他做了什么?满棠怎么没同我说过?”
“太太,您先冷静。是louis威胁小少爷不准说出去的。不过您放心,我问过小少爷了,louis没有侵犯过他,只是到底是让那番佬占到了便宜。这件事给小少爷造成了很大的心理伤害,所以我恳求您尽快处理此事。”
“这个畜生,他怎么敢?我要杀了他!”一贯典雅的女人此刻像是发了疯。
“太太,”金朝站起来,按住傅君佩的肩膀镇定道:“我知道您很生气,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小少爷的情绪。他特别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为了不惊扰到他,louis必须得悄无声息地消失。”
傅君佩没想到一个半大小子竟然能对她说出这种话。可眼下她顾不得别的,她只知道她的儿子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经受着和她一样的痛苦,而迫害他的对象,竟然还是她亲自从教会请来的神甫。她的孩子,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陷入她所在的深渊了。
傅君佩泪流不止,险些喘不上气来。好在金朝倒了杯水给她压了压惊,才将她从巨大的悲愤中拉了出来。她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用手帕擦干了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元宝,你做的很对。阿姨想请你日后也像今天这样,帮我多关照小满,保护他,不让他受人欺负,好吗?”
面对这双哭红了的、带着渴求的双眸,恐怕没人说的出拒绝。金朝点点头道:“太太放心,我会的。”
傅君佩知晓这件事后的反应比金朝想象中还大,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而今早意外撞破沈沧和傅君佩的奸情也让他心有余悸。虽然今早沈沧放过了他,但这事若是传出去,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他。沈家想让一个受到外交庇护的洋人消失都易如反掌,杀他更是如同捏死一只蝼蚁。如今他只是一个沈府帮佣的儿子,日后东窗事发,能帮他在沈沧和傅君佩面前说上话的,只有沈满棠。
金朝心里堵得慌,本是好意帮沈满棠解决问题,结果竟惹火上身。今早沈沧话里的杀意他听得清清楚楚,那语气根本不仅仅是想要震慑一个孩子那么简单。他猛地惊觉,会不会也是这样一个早晨,他的母亲和他一样撞破了沈沧的秘密?那么她的死就极有可能是沈沧所为。
怀揣着焦灼不安的心,金朝走回沈满棠的卧房,本以为沈满棠肯定还没起,没想到推开门却看见他呆坐在床上发愣。
沈满棠听见开门声才反应过来,忙问道:“你去哪了元宝,你今天怎么不叫我起床,我早读都睡过了。”
“平常叫你你都不肯起,我就自己去早读了。”金朝看他眼神惺忪、头发乱糟糟的样子觉得好笑,就打算逗他一下。
“可我最后都起了呀。”沈满棠心虚地挠挠头,“你下次把我踹下床我就醒了,你别不叫我啊。我醒来没人,害怕呢。”
“白天也会害怕吗?”
“现在天亮得晚,就害怕。”
金朝看沈满棠的样子是真的害怕,才开始找补:“别怕,刚刚逗你的。我去帮你赶跑louis了,以后他都不会再来了。”
沈满棠瞪圆眼睛:“真的吗?你怎么做到的?”
“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
“又骗人呢。”沈满棠撅起嘴来表示不满。
金朝笑着刮了一下沈满棠的鼻子道:“嘴上都能挂油瓶了。”
“那今天下午我们是不是不用上英文课啊?”沈满棠两眼闪着光,期冀地看着金朝。
“嗯,还没找新的先生,等上午的课上玩你想干嘛都行。”
“我想堆雪人!”沈满棠昨晚哭过头了,今早才发现外面在飘雪。这次的雪下的不大,只够给屋外覆上一层薄薄的素纱,但对南方孩子来说也足够令人兴奋了。
“行,下午去。”金朝刚决定好和日后的免死金牌沈满棠搞好关系,这会儿自然要下点功夫,满足小少爷的需求。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啊元宝!”沈满棠痴痴地笑,激动地在床上打滚。
“你笑起来好蠢。”还是忍不住嘴贱,话脱口而出后金朝对自己也有些无语。
果然,那边油瓶又挂上了。怎么办呢,自己犯的贱只能自己哄了。金朝的底线又一次后退:“今天早读取消,再睡会儿吧,等会吃早饭叫你。”
傅家
好不容易熬完上午的课,沈满棠本来满心欢喜要去堆雪人的,结果一开书房门就看见傅君佩提着件他的棉服和围巾在外面候着。和先生寒暄几句后傅君佩便告知沈满棠要带他去和舅舅舅母吃中饭。
沈满棠当即不乐意了,耷拉着脸牵着金朝的手不肯放,“我和元宝说好了下午要一起玩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