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身子一顿,想笑又笑不出来。
血?怎么会有血呢?常嬴深觉不好,猛地睁开眼睛却被大亮的天光照的看不清。
她摩挲着那只手,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有些慌张的问道:“秦北你怎么在这儿的?那叫伽蓝的老和尚没将你怎么样吧?”
没等到秦北的回应,她便伸出手覆上他的脸,一寸寸抚过他的眉眼,嘴唇。
“我没事,伽蓝死了,我们先离开这。”秦北挣扎着起身,身子里嵌着的那杆金刚杵随着他的动作不稳的晃动了一下,疼的他汗都下来了。
他们正靠在供桌下边儿,他穿着玄色的衣衫,胸口暗了一大块,常嬴惊觉,顿时心口发沉,脑袋也有些昏,搀着他坐回去,说道:“你别动了,让我看看。”
她解开他的衣襟,那只金刚杵在左心口露着一小节,沾着丝丝缕缕的血迹,她的手指有些发抖,连一贯波澜不惊的语气都隐隐带了哭腔:“是伽蓝伤的吗?”
“是,不过不要紧。”
“什么不要紧?你看这么大个血窟窿,会死人的你知道吗?!”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小孩儿怕是个傻子吧?
正这么想着,眼底的
泪水没忍住,吧嗒吧嗒滴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秦北被烫的浑身一个激灵,侧过头去看她,心里慌得不行:“你哭了?”
明月夫人私下里淡薄怡然,朝堂上杀伐果断,在他的印象里她是不会哭的,至少他从未见过她掉眼泪的样子。
察觉到他的目光,常嬴飞快的转过头去,抽了两口气不算,还带着哭腔恶狠狠的说道:“没有,谁哭了,你看错了。”
“别哭了。”一只半大的带着薄茧手伸过来,小心翼翼的擦着她的泪水。
“我没有。”话是这么说,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心里难受的很,也憋屈的很。往日在师父那边是个专能打架斗狠的,今日叫个老秃驴偷袭成功实在是没脸面,连带着秦北都受了伤。真是白学了一身的本领。
嘴里较着不认输的劲儿,行为倒是成熟了许多。手底下掐诀,几枝曼珠沙华沿着她的身体蜿蜒而下,攀到秦北的身上,一点点的吸收着血迹。
没过一会那杆子金刚杵便落了下来,刚刚接触到地面就化成了一根血肉模糊的肋骨。花枝连它也没放过,三下两下啃了个干净。
常嬴微微躲开手掌,错眼撇到他胸口的血窟窿正缓缓的愈合,也就不那么难受了,就这袖子摸了两把眼泪,去给他穿衣服。
秦北炙热的目光就悬在她斜上方,她突然有点羞涩,不敢抬头不说心脏还莫名跳得飞快,她清清嗓子,准备开口缓和一
下气氛。
“你在谢家查了点什么?怎么突然找来明月祠了?”她从怀里掏出一块草纱布,伏在他身上包扎伤口。
穿过双臂缠绕一圈,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不去理会自己即将跳出来的心脏。
“谢家金玉其外败絮之中,家里的丑事极多,不过这与案子没什么关系,拎的出来的只有一件,也就是谢牧安的第四房妾室晓芸要保胎,谢牧安寻医无果找了伽蓝,许了他一百两纹银,伽蓝用了缚胎咒,但也没成功,反而叫谢牧安再难近晓芸的身。”
说到此处他轻呼一声,似是常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你忍着点儿,十五岁的大孩子了还这么娇气。”话是这么说,手底下的力道却是比方才轻了许多。
秦大孩子的脸色沉了沉,不但不接着说案情了,还弱弱的哼了一声。
“还疼?”
“嗯,还疼。”秦大孩子憋着嘴巴,就差哭出来了。
常嬴停下动作,看着自己一双手陷入了沉思:她虽然舞刀弄枪习惯了,但也不至于包扎个伤口都能把人弄得疼得受不了吧?
“那要不雍王殿下先将就着,等回了客园找陈静柔给你包扎?人家是大家闺秀,该比我的力气小许多。”
“不要。”
嚯,这两个字说的可真是果断,人不大倒是挺难伺候。
谁让这小子是为了自己受伤的呢,虽然当时她昏迷着,什么也没瞧见,自己瞧见还不知道得是个什么样子呢。想到这,
常嬴耐着性子问:“那你要什么呀?”
秦北微微直起身子来,下巴碰到了她的头顶,方才被伽蓝一番折腾早就不再牢固,此时被他一碰,如墨的青丝铺散开,细细密密的落在他身上。
该是银杏树下老妇人留下的后遗症,他脑袋有些空,三个字脱口而出。
“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