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也得说点什么。
白溪也是老江湖了,夺过她手里的青花茶壶左右看了看,一语中的道:“她是我的嫡亲幺妹,九尾狐族所剩不多的血脉之一。”
常嬴一愣,脑海之中天雷滚滚。
“你该知道她耳朵不好使,若不是我拼劲了全力,此刻怕是连命都没有了。”白溪惨然一笑,妩媚的妆容卸下,此刻的她尽显疲态。
“我是这锁妖塔第一位犯人,跟你一比也算是个老妖怪了。成王败寇的道理我都懂,当日所做的决定我也丝毫不后悔,只是我没能料到,我九尾一脉竟遭了灭族之祸。”
说来话长,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处讲起,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常嬴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问,耐心的一点点听下去。
她从不知道白森还有族人,只知道她的家在昆仑山西王母仙府,每日无
忧无虑的爬墙闯祸,是那片冰雪之中难得的温暖。
白溪在此处待了得有一万来年了,漫长的孤寂将她的神智逐渐磋磨,可该忘的那些痛苦却是半分都没能忘掉,午夜梦回之时反而更加清晰。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久到没人会记得,跟我这只与世隔绝的老狐狸永永远远埋葬在这锁妖塔里,像那个漩涡一般,永远都不会展露在世人面前。”
“你去了忘川吧?”
话题转得太快,常嬴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蒙的眨眨眼睛。
这才说了多少啊?她还没听够呢。
“前辈说的是,我确是去了忘川,前辈从何而知?”没听够归没听够,常嬴也没动了追问到底的意味,毕竟长日寥寥,总要吊着点胃口,有个期冀才好。
白溪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常嬴眼里已然算是个行走的话本子,见她承认了便坦然道:“你替了那和尚出去这事儿成渝一眼便看出来了,又怎么能瞒得过我?”
老妖怪就是老妖怪,道行着实深不可测。
常嬴也不知是因为被抓包而惭愧还是因为秦北的事情不好意思,反正一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透。
白溪眼尖,欺上身子挑了她的下巴调侃道:“瞧你这初经人事的样子,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一阵落寞藤蔓似的缠上她的心口,然后猛然勒紧。她上一次同这小辈一般羞臊有多久了呢?
她又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呢?
越说脸越红,此时常
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避开白溪的眼神,是以并未见到其中淡淡的孤寂:“不知,不知前辈何时才得以出去?”
“出去?”白溪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只要这锁妖塔伫立一日,我便一日不能离开此地半步。”
常嬴似乎没有听明白,她呆呆的看着有些癫狂的白溪,眉峰簇起。
“只要我还活着,便永远是这囚牢之中的孤魂。”她将青花茶壶塞到常嬴的手里,睁大了眼睛说道:“是永远啊,无穷无尽。”
最后的四个字落在常嬴脑中,恍若一滴水珠坠入大海,记忆中所有的喧嚣和喜悲都随着它沉入海底,涟漪荡漾之处皆为虚妄。
这满天神佛一半求名,一半求利,而他们所求不过是一世安稳,竟也是奢望。
“这天下没有永远的事情,晚辈自有办法带你出去。”常嬴站起身来背对着她,“那日前辈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存的也该是这样的心思。”
听见常嬴会秘术的那一天,她眼中的野心和希望是那样炽热,是常嬴见过的,她最鲜活的一面。
“白森她虽然一直没同我说过这些事,可我觉得她决不可能忘记,况且前辈若是永远被困在这个破地方,小狐狸日后成亲要是受了三师兄欺负,光我一人可打不过三师兄。”
常嬴看向那扇紧闭的玄铁门,目色沉沉。
何况她也有该讨得一笔债没有讨,那人只敢背
地里下绊子,却不知道有没有胆量跟她正面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