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头一次出现佛道两家团结一心的形势,没人会想到仅仅是为了一个叫常嬴的散仙。
风雷火雨,声势浩大。
她已经筋疲力尽,可内心深处却涌出来无尽的精神与力量,有一个身影冲破了肉体的束缚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提着枪在腥风血雨中露出享受的笑容。
这个人是她吗?常嬴伸出手想去碰触,可手臂已经没有力气,掌心处满是温热的血迹,似乎还在渐渐的生长,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我当然是你啊,这样明摆着的事实还需要去确定吗?”她眼眸漆黑,像是夜色一样无边无尽。
“你快要撑不住了,只要上面的两人其中一个亲自动了手你便没有什么祈望了。”常嬴错开眼神去看脚下的废墟,望穿其中能看见轮回的入口。
那是最终的结局,也是崭新的落脚点。
“你心中早就知道了,说不说都是一样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她的笑意在嘴边消逝,从人群中一步步走来,什么东西拂上了常嬴的脸。
“一个不够啊,咱俩的本事得要他们两个一起上才行。”她眼中隐隐有波光闪烁,该是泪水吗?会是泪水吗?
常嬴也拂上她的脸颊,可她好像受了重击,带着巨大的冲力向常嬴压过来,连同常嬴一起往下落去。
她抱住了常嬴,头枕到常嬴的肩膀上,两人的发丝交杂到一处,在带着猩气的
风中飞舞。她在垂落的过程中离常嬴越来越近,最后与常嬴的身体重合。
像是灵魂归位的感觉一样,常嬴眼前逐渐清晰,周围的景物都在飞速后退,天恍若被她捅了个窟窿,黑压压的云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百道闪电在上方涌动,最大的压迫感却是来自那些密密麻麻的神仙们。
他们看着她往下坠落,脸上带着胜利的欢欣鼓舞,还有劫后余生的放松。像是一切都结束了一般,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居然也有点想笑,身子轻飘飘的,仙骨被抽离之后的轻松感比预想中的要好得多,宛若多年的枷锁终于粉碎,自由的感觉冲走了因为长期束缚带来的痛苦。
再见吧,我们终将会再见的,她在心里想着,闭上了眼睛。
忘川河畔,一片血红色的花海摇曳翻滚,忘川河中水波荡漾,除了冤魂的低语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一如既往的静谧。
一个穿着白色银浪纹的男子坐在案边,身侧是一丛半人高的曼珠沙华,一遍摆着三个朱赫的酒坛子,两个精致的琉璃盏,他该是小酌了几杯,脸色微微泛红。
“你倒是睡得香,眼睛一闭便什么都不管了,清闲又自在。”柳卿打了个酒嗝,眸中微微有些迷惑,他端起一盏酒,直接洒在了花丛里。
“跟你说什么你都听不见,重伤的时候也跟平常也没一点区别。”他咂咂嘴,习惯性的笑了笑。
“谁说听不见?”一
个沙哑的嗓音小声说道,话语夹杂着水浪声,叫人有些听不清楚。“少在我身上撒酒水,我嫌弃。”
柳卿却是浑身一震,之后便负气似的往后仰去,他的脑袋砰的一声磕在地上,压坏了几株开得正盛的曼珠沙华。
“就是知道你嫌弃才这么干的,这都八十年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醒过来。”他翻了个身,正对着那花丛,也是声音传过来的地方。
“你们道家天庭出什么事了?”声音里有疑惑,是听了吵闹声好奇才如此问出来的。
柳卿捻着身侧一株曼珠沙华的花瓣,并不说话。
“是她出事了?”这次的语气比上次焦躁,连声音都大了许多。
这个“她”说的是谁自不必点破。
“你们两个还真不愧是一对儿,一个大闹灵山,一个大闹天庭,一个背弃佛门青灯,一个舍去道家仙骨,最终都是被贬为魔。”柳卿叹了口气,扬长的语调里隐隐有些愤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那时小师妹当着满天神佛与从意一门决裂,拜别他们一干人等之后,便与他们不是一家人了。就算再不是也是明面上的不是,私底下他们还是一家人。柳卿如此想着,看向花丛的眼神中更加愤恨。
抢师妹的死秃驴,啊不对,现在是抢师妹的死秦北。
“你将事情说明白些!”
声音之大直吓了柳卿一跳,慌忙之中转过头去看,以为秦北已经从曼珠沙华里醒过来了
。
眼见那花丛不曾有一分异动,他才稍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