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下的大,呼呼的风声掩盖了她的爪子踩在雪地里的声音,她一路跑到廊前,甩了甩身上的雪水就要进门。
“我接你进来绝不是为了叫你们相认,也绝对不会叫你们相认。”西王母娘娘有些激动,而后陡然安静,像是在顾忌什么,压低了声音。
后面的话白森就听不见了,她耳力不好,脑袋还有些昏沉,什么相认不相认她也听不明白。
“你们吵什么呢?常嬴她怎么样了?”她上前推开门,却被面前的景象吓呆了。
平日里最是和蔼不过的西王母娘娘此刻正满目厉色的抽刀抵在白溪的肩膀上,后者的神情却有些落寞,咬着下唇不说话。
察觉到她的声音,两人一齐看过来,帝晓刀化作一缕白光在眼前消失,白溪侧过头去像是在擦泪水。
“你们干什么呢?发生什么了?”白森跳到榻上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西王母娘娘随手从身上掏出一本册子递给白森道,“常嬴现在堕了轮回,这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回屋里去仔细看看,晚上文华仙君要来府中用饭,你休息好再出来,想问什么那时候再问。”
西王母很头疼,挥了挥手就要吩咐白森退下。
白森见状也知道待下去没什么用处,只是还担心白溪的安危,走到门口还是补了一句:“娘娘不要为难前辈,咱们还是昆仑山还是藏得住一个妖犯的。”
她只当白溪是一个跟她们西王母娘
娘有善缘的妖犯,从未想到他处去。
白溪微愣,余光瞥见小狐狸蔫着耳朵小心翼翼的替她求情,方才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隐隐有决堤的趋势。
门吱呀一声被合上了,室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她们谁都不想再提起方才的事情了,或许是怕白森去而复返,又或许是不愿意面对。
屋外风雪大作,像是裹着刀刃一般毫不留情的插在昆仑山上,想将这世间人的心都给蒙了去。
大雪一直到晚上还没有停下来,愈渐厚重的雪层折射出皎白的光,却总是抵不上烛火温暖。白森手中的册子草草的翻了翻一天便过去了,她揉揉眼睛趴在桌上,目光无意识的盯着跳动的烛火。
脑袋里很乱,像是一团野麻蜷在里边,又杂又扎。
一切事情都发生得太快了,她认识了常嬴这么久也不曾见她闯下这样的祸事,宛若脱缰的野马,不管不顾似的恣意。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又该去做些什么。
就这么懵着去吃晚饭,连楚烨今晚要来的事情都忘在了脑后。她行尸走肉一般的坐下,都没发现饭桌上多了个人。
“是没有休息好吗?怎么看起来蔫蔫的?”坐在身边的白溪打量着她的脸色,轻声问道。
白森本能的回嘴道:“没事,只是头还有点疼。”
此话一出对面的楚烨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撇过脸去向西王母娘娘拱了拱手道:“本君此行便是来转告师妹
的话的,她说自己应付的了这些事情,请白溪和白森不要担心。尤其是白溪,要藏好自己,顾好自身的安危才是当务之急。”
这些话常嬴未跟他们说过,不过同为一门,心里都清楚。
在座的几位都点了点头,白森听过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木然地抓起筷子开始吃饭。
她想听的不是这些,她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些事实,理解之后才能找到正确的位置看待这一堆事情,她要冷静下来想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去找常嬴吧,她一场大闹得罪了那么多人,即使坠入八千界也少不了有心之人前去寻仇报复。
更何况她此时仙骨被剃,身受重伤,弄不好清醒过来都是问题,说不准等她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历经自然风霜被做成化石了。
对,就这么办。心里拿定了主意白森的脑子便逐渐清晰起来,这才发现一道炙热的视线盯了她许久,四下张望却是白溪。
“前辈,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她觉得奇怪,心里也有些发毛。
“没什么。”
这位前辈的名字是白溪?跟她一样姓白,她一直前辈前辈的叫,要不是楚烨方才说出来她还不知道呢。
“对了,师父。”白森突然出声叫在座的人的目光全聚到她的身上:“我睡了多久了?还有我房里怎么多了两幅画?”
她一向很注重安全和隐私问题,却也不知道仙府中谁的笔法那样好,不过是画,倒能画的
传神之至。
“睡了三日而已。内室的画是文华仙君提笔作的,外室那张是白溪作的,他们两个说你房里空落落的不好看,加着你睡着就私自挂上了,我看着倒也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火药味太浓。西王母还能记起两人画画的时候那个针尖对麦芒的场面。
楚烨的画是早早画好的,本来打算着拿送画的借口过来拦住白森折返天庭,不料被白溪抢了先,后来也就搁置下去了,可白溪见了便也想画,也不知道什么心态,楚烨的是隆冬寒梅,白溪就非得画盛春桃花。
还一个挂在前庭一个挂在内室,大有分庭抗礼的意味。
白森一听是楚烨亲自画的心中便有些雀跃,只是因为常嬴的事情笑不出来,只没什么精神的笑了笑,说了几句客套话揭过去了。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白森睡了这些日子却出奇的不饿也不搀,早早的撂了筷子便要回房。
屋外还在下雪,可她半点不在意,迎着风雪漫步走着,冰冷的空气叫她的脑子清醒了许多,抬头便是灰蒙蒙的天空,即使是黑着也看不到一丝星光,只觉得上头落着灰尘,唯雪色苍茫。
她正漫无目的的走着,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小腿,回头一看发现是楚烨身边的白泽。他平常也就是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此时化作兽形倒有那么一两分的威风。
通体雪白,头又一角,毛皮之上长有数百只丹红的状似
眼睛的纹路,周遭祥云缠绕,寒风吹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