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生气,她猛然觉得一股血气溢满口鼻,脑中嗡的一下子就没了意识。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先是妖再成仙,如今没了仙籍变成魔了,这还没当一会儿呢,竟马上要变成鬼了。
这倒是好,三番六次都得叫她经历一遍。
太子吃完肉时天色还未大黑,于是趁着太阳落山之后那仅剩的,薄薄的一层光晕打马往仇歌赶。
与此同时的仇歌城内,一个白衣男子正挤在人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闲逛。
“现在时间还早,这仇歌城外才是浮于山,马上就要天黑了,要找的话就很麻烦了,况且小师妹她要是睡着了,被吵醒的话可是很不开心。”
六师弟打卦算是这天下最灵的了,八千界这样多的王朝地域,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要找就得花费很长时间。况且曹杗之后在卦象上做了手脚,设下了三百个替身。
其实天庭的人有没有派人下来还是两说的事情,光两处虚境一步步的扩大这一件事情就够他们忙的了。他们元气大伤,这些罪过虽然自然而然地都被推到了常嬴身上,天庭正在着手重建,估计这次要建两个锁妖塔了。
四师姐她,终于还是没能逃过这一步啊。柳卿拾起街边摊贩上摆着的一块毛皮左右看了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确实是个顶喜欢睡觉的,只是我有一次吵醒她也没见她不开心。”叶宅那一日常嬴眼看着就要睡着了,还不是让
秦北叫起来处理伤口了吗。
这话听在柳卿耳朵里竟有了那么几分炫耀的意味,他袖管里的一只手不自觉地攥紧,脸色也难看起来:“你下回可以再去试试,看看她是不是还不会生气。”
哼,小师妹也真是,居然还区别对待。柳卿摸了摸怀中藏着的秦北元神,忍住了一掌打得他灰飞烟灭的冲动。
还是再忍忍吧,秦秦不能没有爹。柳卿如此安慰自己。
前方不远处便是章台楚馆,花街柳巷,秦北见眼前景象一点点靠近,心下便是了然。
怪不得柳卿到现在都没有找地方建个自己的仙府,原来他的根基早已深深的扎根在八千界的烟花之地。
他们来到一处高楼面前,妃色的灯笼下朦朦胧胧的散着光晕,影绰之中,玫金色的匾上写着两个直白的鎏金大字“欢楼”。
“这是我名下的产业,看这装潢还不错吧?”柳卿吹嘘着,抬脚便往里走去,他避开门前的莺莺燕燕,皎白的外袍清俊风流,虽然眉目流转之中染着暧昧,纵身花丛却是不占片叶。
秦北无言,该是不屑于回答他。
因着柳卿生了一副好皮相,迎面而来的美人并不在少数,他也不拒绝,只淡淡的笑着,摸摸这个的手,转过身又去跟另一个调笑几句,看着流连忘返,脚下动作却是不停,直奔楼上而去。
老鸨子看他一眼便不去管了,只冲着他微微点头,下巴指了指楼上的房间。
说是叫
欢楼,一路走来听到的都是一些丝竹管弦之音,唱曲儿的姑娘倒是不少,穿的也是诱人品尝,只是客人们都规规矩矩的,少有喝酒闹事的存在。
柳卿直至走到最高层的一间厢房才停下脚步,他屈起手指轻轻叩了两声之后便安静的等着。
一阵细碎的脚步走进,门被打开,眼前站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生的一双杏仁水目,温婉可人,乌黑的云鬓上斜斜的插着一只白玉梨花的簪子,那簪子梨花部分的细蕊均是嫩黄色,精致到栩栩如生,无一偏差。
她身上穿着件同是梨花缠枝的襦裙,期间点缀着几只淡蓝的蝴蝶,因为夜间冷的缘故身上还披了件梨白的披风。
她好像很喜欢梨花。
“我正念叨着你,你便来此地了。”柳卿见她出门迎接脸上漾起笑来,熟练的推开门往里走去,大咧咧的坐在床榻上。
“嗯。”那女子将门关上,规规矩矩的奉茶上来。
“你不必忙了,玉汝儿,你看这是什么?”柳卿从袖口中掏出一页纸交到她手里,又接过茶水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秦北看着那再眼熟不过的纸质,心里难得有了一些波澜。
那叫玉汝儿的人类女子现在打开看着的正是地府特有的生死簿所用的纸张。
甚至都不用调动神识,室内灯火明亮,朱红色的字迹透过纸张晕染在背面,写的是玉汝儿的生平。
上头说她寿终至二十一岁那年五月,梨花谢尽的日
子。只是现在被柳卿撕下来,该是做不得数了。
看来柳卿去地府不光是为了在忘川河畔去找他,顺道还在空由的眼皮子底下将生死簿撕了一页下来。
看来空由这个地藏菩萨当的还是有待改进啊。
玉汝儿紧紧的抓着那张纸,她的手有些发抖,掌心也渐渐渗出汗水。
“怎么?”柳卿刷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是你自己说的自愿要永远给我看店,如今瞧你这副样子,倒像是不愿意,反悔了?”
“不是,玉娘没有反悔,玉娘愿意永远跟在柳郎身边。”她屈膝,尽管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可在秦北听来还是有些沙哑。
柳卿执扇的手一顿,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随即笑开来。
“那就出去罢,我还有些事情要忙,这些日子索性就住在此处了,劳烦玉娘照料我这个闲人。”
“是。”玉汝儿将手中的生死簿折好放在胸前的衣襟里,抬起头再看柳卿一眼便出去了。
“得先给你找个身体,老这么着带在我身上也不是个事。”柳卿将秦北的元神掏出来随手放到小几上的茶盘上,自顾自的喝起茶。
这人越喝越慢,甚至都开始咂起嘴巴来。
在他身上确实不叫个事,只是这样放在茶盘子里也不叫个事啊。不过一杯茶而已,又不是一缸水,怎么喝了这会子还喝不完?
“你也莫要着急,来之前二师姐给了我个东西,教了我个法子,我觉得怪有用的,只是不
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他还是慢悠悠的喝着茶水,有些玩味的看了茶盘子里的元神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