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自称常嬴的女子无奈的将手腕举起来,她动作熟练,像是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质疑,听过无数次类似的对话。
“胡言?你还是头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她抖抖手腕,努力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实际上也足够凶狠。
如果没有手腕上狰狞的恶诅的话,可能还会稍微显得那么和蔼可亲一些。
龙族男子只消瞥去一眼便清楚了,没人身上长出过类似的胎记或者纹身,那个恶诅的痕迹他只在古籍上看到过,时至今日依旧印象深刻。
同样是一千多岁不到两千的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人家斩杀穷奇,摧毁仙籍,恶名满天下的时候,他还在为族内一笔笔的流水账纠缠不清,头疼不已。
虽然说不上多么艳羡,叫他变成那副样子他也未必会同意,可像他们这样规规矩矩的世家子弟多多少少都对常嬴这种离经叛道,由道如魔的人多那么一两分的复杂的情绪。
是站在道义上的不屑与瞧不起,亦或者是对她精进道行,本是强者的尊敬,更可能的是心底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渴望与向往。
他甩甩头,将这些东西彻底抛开。看向常嬴的眼眸之中却没能如他所愿。
毕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嘛。
身后的厢房一直很安静,秦北守在其中也叫她放心,可还没等这个欣慰的念头从脑子里彻底展开的时候,厢房的门开了。
她大半
个身子前倾着,所以除去联合着窗户吹过来的穿堂风之外没有任何不适,反到时一只大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抓住她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腕,将她往后拉去。
熟悉的气味来自那个更加熟悉的怀抱,常嬴连半分僵直都没有,甚至还很不要脸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不对啊,他怎么把门给开开了?
“你太小看柳卿了,他此次布下的咒术坚固无比,就以你现在的本事,没有一个时辰时绝对破不开的。”秦北站直身子,伏在她颈间低语,将那龙族男子彻底的晾在了一边。
现在的常嬴功力没有全盛之时的二十分之一,要伦理来说其实这个咒术并没有多厉害,却是柳卿学会的最优秀的一个法术了。
“一个时辰?”男子怔然,秦北身后开着的门内一片荒芜,因为被施了障眼法,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先不说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光是一个常嬴都够头疼的了,更何况还有个什么极其牢固的咒术。
这个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干不了啊。他眉头皱的更紧,神色越发迷茫。
他活到现在也不过一千多岁,虽说是帮着族中处理了不少繁杂琐事,可现下的状况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对啊,一个时辰。”常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直了身子,心里猜度着这个东海龙王的儿子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一边是受人之托,要还人家的人情,另一边不亚于
刀山火海,弄不好还会赔上性命。真真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常前辈,人情难还,晚辈只能厚着脸皮再讨一讨。”这话说的无力,深处还隐含着他最后的倔强。
许是这东海龙王的儿子生的太乖巧,说话也正经。常嬴突发善心,觉得自己这样是在为难他。
自己的名声左不过都已经臭了,再多点锅背一背也不算什么。常嬴犹豫着咂咂嘴,开口道:“这样吧,你今日就先回去,要是你上头的人怪罪下来便拿我当借口,说你遇上了个大魔头,自己斗不过,那人应该也不会再说什么。”
注意啊,她说的可是“应该”两个大字,是一个包含着极大的容错率的词。
沾沾自喜还没有多久,一股低低的寒气由身后逐渐荡开,她一惊,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是泺梁的秦北最经常暴露的小脾气,是明月夫人最能理会的情绪。
龙族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秦北的变化,他面带感激,弓手道:“常前辈,在下东海龙族,三太子敖子逸,有缘再见。”
“嗯,有缘再见。”希望以后再也不见吧,孩子是个好孩子,跟她混在一起别再被带坏了,要是到时候东海龙族也出了一个跟她混的晚辈,那就又要多上一个难以被天庭容纳的种族了。
常嬴目送着那个高挑的身影化作一缕水汽离开。龙游入海,傲足天下,本来带着远古血脉的一支族人现在却不得
不蜷膝在天庭的管制之下,被呼来喝去的做些行云布雨的小事,受尽管制不说,还有可能因为半寸雨水的失职而被降罪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