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跟我一起逃离这里吗?”少年忍不住再次问道。
胜村微微低下头,避开了宫泽悠的视线。他的手指在衣角处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心里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他抬起头,眼里带着几分歉意:“小悠,是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为什么?你怕我们被发现后受到惩罚吗?”宫泽悠脸上一怒,上前拽住胜村的衣领,“作为一个大男人龟缩于这种地方有什么前途可言,还不如逃出去过上自由、没有牵绊的生活!”
少年的话天真又美好,永远不会想到世上还会有比菊原居还要险恶的存在。
胜村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小悠,你还不明白吗?我并不是因为害怕惩罚才选择留下,我是因为爱你,才选择放弃与你一同离开的机会。”
宫泽悠愣住了。
“我希望你能过上自由、快乐的生活,到时他们发现你离开了,一定会去追捕你,我就可以留在菊原居扰乱他们的耳目,绝不让你被他们轻易发现。”
胜村看着少年的目光带着不舍和一丝隐晦的爱意,又有几分源于自身配不上少年的自卑,可惜少年没能看懂。
“快走吧,没时间了。”胜村打开门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轻轻推了少年一把。
“我”少年咬了咬唇,凤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心中五味杂陈。
对比自己的自由,那触动人心的爱慕也不过是毫无价值的东西罢了,宫泽悠,你不要心软。
宫泽悠神情复杂地看了胜村一眼,他强行压下心里涌出的愧疚与难受,头也不回的往后门的方向走了,因此也没能看见刚刚还一脸不舍与爱意的男人,早已面色无波,眼神平静地看着少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建筑围栏之中。
一路上躲躲藏藏,宫泽悠根据胜村告知的路线终于来到后院。宫泽悠躲在一根柱子后,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朝后院观望,这里对比前堂显得荒凉萧瑟,仿佛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火正尽责地照亮泥泞的地面。那里落叶满地,地面坑洼,积满了黑色的污水,正不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里平常很少有人过来,后门也只有菊原居里的采购有时图个方便会进出。原本看守这里的两个大汉此刻已经不在原地,宫泽悠知道是胜村托住了轮岗的两人,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所以时间紧迫,他必须在两个大汉回来前往后门逃跑。
后门是一扇破旧的铁门,上面长满了锈迹,锁头也显得异常陈旧。然而,胜村口中的接应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宫泽悠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开始怀疑起这个计划的可靠性。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但内心的紧张感却像一团火焰般在燃烧。
“有人在这里吗?”他低声呼唤。
少年的声音在空旷而黑暗的后院回荡,但周围依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宫泽悠心中更加不安,他不能在这里久留,否则一旦被发现就将陷入绝境。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准备自己动手打开这扇生锈的铁门。
他走到铁门前,仔细观察着锁头的结构。虽然锁头看起来破旧不堪,但还是明显能看出这是个结构复杂的锁。他抬手用力扯动,刺耳的摩擦声顿时在后院响起,顿时眉头紧紧皱了起来,额头也因为着急而流下了几滴汗。
就在这时,几道不徐不疾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宫泽悠心中一紧,急忙转过身。只见一个暗红色的身影从暗处缓缓走出,瘦削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而三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跟在她的身后。
“小悠,你想去哪儿?”精明刻薄的面孔展现在宫泽悠面前,是菊原居的老板娘,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狡猾和愤怒,那尖锐的声音如同尖刀刺入他的耳中。
宫泽悠的身体僵住了,心猛地一沉,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却如潮水般涌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知道自己今晚要逃跑?
是谁告的密?
“我……”少年顿时软了手脚,他试图辩解,但声音却异常微弱和绝望。他清楚,在这个时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
“你还想逃跑?”老板娘的声音更加尖锐,她挥手指向身后的三个大汉,命令道:“把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给我抓起来!”
黑漆漆的屋内,幽冷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格子,给这片黑暗带来了一丝朦胧的光亮。
本该睡梦中的人,此时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微缩,额头冷汗涔涔,脸上带着压抑的神情,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弦英秀树坐起了身,如瀑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几缕青丝随着动作滑落在身前。
纤长的睫毛轻轻垂落,遮掩不住眼里的仓皇与痛意。他刚刚做了一个梦,但那好像又不是梦,因为梦中那种痛苦的感觉十分逼真,仿佛一段真实发生过的记忆。
他回忆着那个诡异的梦境,梦中人长着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却被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白发男人冷酷地挖出了妖核,那种徒手插进心脏的痛楚和绝望,仿佛还萦绕在心头。
弦英秀树微微垂首,支起右手撑在自己的额头上。朦胧的月光映在他苍白而布满细密汗珠的脸庞上,忽明忽灭,更添了几分沉闷和孤寂。
模糊而带着无尽绝望的影像,在梦境中扭曲变形,一时之间让人无法分辨真实与虚幻。
男人轻轻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他看了一眼屏风另一边还在熟睡的身影,没有惊扰他,轻手轻脚起身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