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微风徐徐拂过脸庞,带来一丝凉意。弦英秀树坐在廊间地板上,静静仰望着夜空中的月轮,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却在心中翻涌。
他试图回忆梦中的细节,却发现现在脑海中只有一片混乱和模糊。
梦里的那个人……是他吗?
伸出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处,这里似乎还残留着梦中被强行挖取妖核的痛楚。
弦英秀树微微抿唇,乌黑的眼眸里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影。
如果那是过去的自己,那么,那个男人是谁?
以及,从自己心脏里挖出来的那颗圆形晶体又是什么?
自己真的是……人类吗?
他复又想起了之前跟吉田松阳对战时,在脑海中突兀闪现的记忆片段。在他试图深入探索这些记忆时,突然,一阵强烈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头痛欲裂,仿佛有一把尖刀在不断地刺入他的大脑。
弦英秀树顿时双手紧抱着头,闷哼出声,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扶起,然后搂入怀中,令人心安的温暖和气息出现在自己身前。
“阿树……放轻松,不要再回忆了。”不知何时醒来的吉田松阳身着里衣抱住了男人的身体,让他依靠在自己胸前,神色担忧地轻声安抚。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弦英秀树的额头,见他如此痛苦,心里也跟着涌出阵阵难受。其实早在弦英秀树气息紊乱时他便清醒了,只是没想到对方对因为记忆而如此痛苦。
弦英秀树缓缓睁开眼眸,抬起头,对上那双充满担忧和心疼的灰绿色眼眸,心里的难受和痛苦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短暂的缓解。
“松阳,我……”弦英秀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话语却哽咽在喉头。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那些突如其来的记忆和痛苦,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可能的真实身份。
但吉田松阳只是静静看着他,紧紧握住弦英秀树的手,声音坚定而温柔,“阿树,没有关系。不管记忆里发生过什么,你都是我的阿树。”
弦英秀树如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抖,他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吉田松阳的身体,把自己的头埋在他的颈窝处。
两人的身影在月色下依偎着。
吉田松阳轻轻抚摸着男人的头发,脸上带上几分歉意,“很抱歉,一直没能跟你说出一件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夜兔族的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夜兔族的人。”
“夜兔族?”弦英秀树嚯然抬起头,对这个词感到非常陌生。
“这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在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我们目前脚下的地球,宇宙中还有许许多多的星球和生物,而夜兔族也是宇宙生物的其中之一。”
“在我的记忆中,夜兔族的人以强大的战斗力闻名于宇宙,是宇宙最强的三大佣兵种族之一,他们长得跟地球人没有差别,但有几个非常出众的特点。”吉田松阳伸出手轻轻抚摸男人温凉细腻的脸颊,灰绿色的眸中闪烁着不知名的盈光。
“他们皮肤白皙透明,害怕阳光,随身带着的伞是他们的武器,拥有异于常人的怪力及恢复力,就算中了于常人而言足以致命的伤,亦能恢复。”
弦英秀树不由得怔住,这么明显的特征,他自己不就是吗?但是梦中从自己体内取出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
“虽然不能全然确定,但从你身上表现出来的特征来看,确实挺符合的。你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时你身上穿的那套衣服吗?也许阿树你之前是从事杀手之类的职业也说不定呢,至于为何会受着重伤来到地球,这确实是个谜。不过——”吉田松阳捧住男人的脸,向内挤压,见对方乖乖地任自己将他的脸挤压出两侧的肉肉,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在男人平静中带点茫然地注视下低下头,在其微微嘟起的唇上快速啄了一口,那双温润的眉眼弯成月牙形,仿佛含着世间最皎洁饱满的情意。
“不过,你依旧是我最可爱最喜欢的阿树。”
“松阳”弦英秀树的眸中闪过一丝动容,心里的疑惑、不安和迷茫似乎都因为吉田松阳这句话暂时消散了。
人这种生物,终寻一生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归宿。
为什么失忆后潜意识里会感到迷茫和焦躁?为什么会对那些莫名而无序的记忆碎片感到在意和不安?说到底不过是个体失去了对自我认同的定位和方向,失去了对过去经验和知识的依赖而感到不知所措。
人往往无法预测自己的未来,很大程度上失忆后所带来的痛苦和迷茫,皆不过内心对未来产生的不确定性的恐惧罢了。
他拉下吉田松阳的手,轻轻眨动了一下眼眸。
虽然偶尔会迷茫失落,偶尔会无措不安,但我还是好好活着看每天太阳的东升西落,看自己所爱的人的一颦一笑,享受着松下村塾的阿树这个身份与大家一同创造出的更加珍贵美好的记忆,不是吗?
想到这里,弦英秀树那清冷俊美的面容上慢慢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那笑意先是从心底透到漆黑的眼眸里,又如雾般从眼眸散入眉梢眼角,再从眉梢眼角迅速晕开,最后,才嘴角弯起,抿出一弯月牙。
这一笑如同水面上的月影,轻柔而朦胧,连吉田松阳的心跳都不自觉漏了一拍。
“你想找回记忆的话,或许回到你原本的故乡能给你提供一些线索,但是这大概有些难度。”吉田松阳苦笑了一下,忍不住为对方的遭遇感到几分难过。如果我还是天照院奈落的首领,或许就能够帮助阿树去寻回自己的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