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苦着脸答非所问:“药好苦……”
苏培盛在一旁自觉打开食盒,冯景顺着把食盒里一盘甜点拿出来,胤禛则是伸手掂起一块送到胤禩嘴边,胤禩张口咬下一块咀嚼,这一连串动作流畅而自然,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胤禩这时候装起乖巧弟弟来,边吃边笑:“谢谢四哥!”
胤禛眼中全是宠溺,看着胤禩又吃了几块,又亲自为他拿手帕擦嘴,胤禩受着觉得怪别扭,想躲又没躲开,只好任由胤禛去了。
吃完了甜点,冯景又送上茶水,胤禩慢慢啜饮,忽然想到这两日也没个人告诉他外面什么情况,于是问道:“四哥,事情还顺利么?”
听见两位主子谈公事,苏培盛拉着冯景机灵退下去了。胤禛便把这两天得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天地会的全部送进了大牢,他与胤褆已经商量着写了奏折,已经往北京送了。大概过几日才能有回复。
堤坝这边胤褆十分有干劲,一门心思要找出重要证据。昨天一天都在外面“微服私访”,到处询问灾民,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那个黄土堂香主严明,如今仍然在逃。已经发了衙门的海捕公文,想来不久也会被抓获的。”
胤禩却想起另一件事来,放下了手中茶杯:“四哥,你与大哥可有去审问那些天地会的人?”
胤禛瞥他一眼:“你指的可是天地会成员名单?”
真是一针见血,胤禩摸摸鼻子,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四哥,我是想着,这事虽然严重,但是也别闹腾得太厉害了……毕竟他们是私下秘密结社,若是搞起文字狱那样的大规模株连,反而不利于咱们。”
“我觉着,要是咱们问出了一大堆名单,把他们挨个满门抄斩、亲属问罪了,又和他们说的那些‘凡是满人都是狗鞑子’的话有什么不同?这天下刚刚安定也不过几十年,又何必去上赶着给他们咱们‘残暴不仁’的把柄?”
“你就是心软。”胤禛很不满意胤禩的态度。“既然作恶,就要知道后果,要有承担的气概……不是要天父地母、反清复明么?口号喊得这般豪迈,我去审问过后,也不见得有几个还硬气的!”
“这……”胤禩惊讶了一下,他以为有一个曾静也差不多了,没想到见事不可为就望风投降的人还不少?又想到陈近南或许是英雄,可手下人大多是底层穷苦百姓,三教九流不一而足,倒也说得通顺。
他也不好再劝说胤禛了,一来这是个大事,最后决定权并不在他手里而在康熙;二来对于统治阶级来说,说得严重些这是谋反叛逆,十恶不赦,他作为一个八阿哥,说了这些话已经不太符合他的身份了。
罢了,这事给康熙处理去吧,历史上康熙一朝虽然也有过文字狱冤案,但是都是各有利用、顺势而为,至少比乾隆六十年间的一百三十多起要强上太多了。
康熙也不是个心胸狭隘、不顾大局之人,想来会处理得当。他也就不操那个心了。
小说终究是小说、历史却是历史,他也不想当然的以为天地会都是什么江湖好汉了,又向胤禛问起曾静的情况。
曾静果然是那个曾静。在丢脸的吓昏过去后,睡了一晚上才醒了。之后见到胤禛,就哭着跪倒在地,求胤禛看在二人相识的份上,饶自己一命。胤禛还没怎么审问,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曾静在天地会里,根本没怎么接触到重要东西。他虽然识文断字秀才出身,却为人迂腐不堪,谁都看得出来,也并不怎么信任他,不过是檄文这种情况才用得到他。他这几年跟着天地会跑东跑西,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只交代出一些其他人那里都能弄到的消息。
胤禛看他这个样子,也没怎么对他,原本就打算把他送回老家,而后想到胤禩的主意,对他管教洗脑了一番,叫他与李远见面去了。
胤禩忍不住发笑,曾静一定是被胤禛忽悠的晕晕乎乎、不知所以然,胤禛的教导功力十足,他可是从小领教到大了。不知道以后若是胤禛当了皇帝,曾静会不会厚脸皮的觉得自己也算是“天子门生”、被胤禛教育过的?
胤禛说到李远,也就顺着说起她的丫鬟,又说到大阿哥的拉拢,不由得有些皱眉:“这两日老大在外面到处找知情的灾民,咱们俩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是要商量出个办法,躲开太子的怀疑才是。”
胤禩也跟着想了一想,无奈道:“四哥,只要这调查水落石出了,咱们无论怎么做,都要被太子和索额图记恨上的。”
胤禛眉头更紧,负手在房间里踱步走着:“永定河灾情已经控制住了,但是救灾事宜日久事多,眼下又是深秋临冬之际。灾民们如何过冬又是一件重要事……”
胤禩灵光一闪:“四哥,不如……不如我们留下来?”
“嗯?”胤禛转头看他:“怎么个意思?”
胤禩慢慢道:“既然救灾事情又多又忙,又要入冬。咱们俩不如去求皇阿玛的旨意,留下来继续负责后续事情。大阿哥只要查到了证据,就必然不会想在这里多呆。到时候他先回去面对太子,也好过咱们俩一起跟着受罪不是?”
“等到风平浪静、这事过去了,咱们再回京城去,既可以躲开太子的怒气,又能给皇阿玛看看治理好的永定河……还有我想的那个法子,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试验试验。”
“这倒是个笨法子了……”胤禩脸红了一下。“我一时也没想到别的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