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定身符,却不似一般的定身符。
源源不断的,微弱的电流从符纸处蔓延到四肢,使其麻痹发麻,一旦试图挣脱,电流便会增强,霸道得很,和酷刑无异。
陆霜白从星河手中挣脱,倒地的瞬间牵扯到了五脏六腑的伤口,接连不断的咳嗽声中竟呛出一口血沫,只怕是已经伤到了内脏。
陆霜白晕晕乎乎地想,完蛋,今天真的得去见太奶了。
这张定身符有效时间十五分钟,等十五分钟过后宿淮要是还不来救他,他就等死后再去第三外交部要工资,至少得把这个月工资换算成纸钱烧给他。
陆霜白摆烂瘫着,想了想不解气地踹了星河一脚,年纪轻轻英年早逝不是他计划好的人生结局。
这重重的一脚被符纸判定为自主挣扎,强大的威力瞬间浸透四肢百骸,惨叫声响彻天际。
“啊————陆霜白你有种!!!”
要是周围有人,定会看到两具血淋淋的尸体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周围的建筑没一处完好,场面简直血腥又惨烈,加上这声惨叫,不亚于灵异现场。
听完惨叫版交响乐,陆霜白悠悠开口道:“你们救了不该救的人,扰乱了因果。本来能重新投胎做人的孩子变成了厉鬼,有的魂飞魄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爷爷没说错。”
“人生不是只有这么一辈子,宇宙浩瀚无穷,生命奥秘无限。万物皆流,无物常驻,唯变不变。我们能做的,只有每一世都尽力过好过得开心。”
“因果,因即是果,果即是因,这就是一个莫比乌斯环,看似无头无尾,其实首尾连接在一处,到底是有因有果,还是有果有因,谁能说得清?”
陆霜白深怕对方也是个老古董,体贴问道:“哦对了,你知道莫比乌斯环是什么吗?”
星河痛得龇牙咧嘴,没好气地瞥了陆霜白一眼:“我只是年纪大了些,又不是文盲!”
他不以为意,嘲讽道,“我做事从不惧因果,从不怕报应,不像你们人类做事瞻前顾后,懦弱无为。我虽从前是个人类,但从小都不曾为自己做过的事而后悔。你们是真正的懦夫,你们不过是害怕报应罢了,凭什么自诩清醒来教我做事?”
陆霜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理人人都懂,劝人时一套又一套,一是因为理智告诉作为旁观者的他们这样做不行,二不过是因为和自己无关,然而当自己亲近的人命运陡然发生转变,说和做又是两回事了。
他短短二十多年,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有人为了病重的母亲卖了辛苦一辈子才买下的房子,最后母亲去世房子没了依旧不后悔;有人抛家弃子,快活几十年后又害怕自己晚年孤苦凄惨又回头去找前妻和孩子,乞求原谅以赡养晚年;还有人明知故犯,不撞南墙不回头,即使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死不悔改,如他,也如星河。
有些人是勇者,有些人是懦夫,有些则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你不用承受因果,自然不怕。”
陆霜白突然感觉某只邪妖看着非常不顺眼,故意拿话刺他道:“说不定最后的报应在她身上。”
冷哼一声,陆霜白补他两个字,“废物。”
咦?这两个字,这语气,怎么也有点熟悉?
星河气得想揍人,可又动弹不得,气得直呼气:“你才是个废物!”
陆霜白慢吞吞道:“反弹。”
“!!!”
啊啊啊你才是坨狗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霜白在不知不觉中恢复成了成年的模样,他一边在心中默默倒数着自己的死期,因失血过多,他渐渐感到冰冷,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一定能等到宿淮,但他一定会血流过多而死。
这一瞬间,陆霜白突然发现自己又恢复成了青年的模样,英年早逝却从没拉过小手,没想到自己死后居然要做一只处nan鬼,破罐子破摔的摆烂心态油然而生。
陆霜白扭过头八卦问道:“诶,我说你喜欢你妹妹啊?”
星河不回答。
“你俩亲兄妹啊?哎哟,骨科虐恋啊,想不到你名字这么诗意,玩得挺花。”
星河闭起眼继续沉默,看得出来十分嫌弃,陆霜白倒是难得放开,他慢慢挪到星河身侧,凑近他耳朵,眼底充满羞涩:“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其实我喜欢男的,嘿嘿嘿。”
星河虽然活了好几百年,但骨子里还是个古人,这会儿听到有人用一种洋洋得意炫耀的口吻说自己是个断袖,他猛然瞪大眼睛,“不知廉耻”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便吞入腹中,因为他一睁开眼便看到陆霜白血淋淋的牙齿,忍不住咒骂道:“神经病啊你!”
卓天昊记忆里的陆霜白明明是个正经人!
……
十五分钟后,宿淮没有来。
陆霜白眼睁睁看着星河jian笑着起身,摆烂地闭上了眼,完了,死期已到。
宿淮也是个不行的男人!
而金光乍现那刻,一辆驶向青云县的大巴上,交谈声中夹杂着孩子尖锐的哭声,还伴随着“咯咯咯”的鸡叫声,吵闹得声音让常年来往的大巴车司机都烦躁,几次三番想张口想让大家安静点,却每每扫到后视镜中的“大妈姐妹团”时,偃旗息鼓。
惨痛的经验告诉他,姐妹团的战斗力超强。
再一次略过后视镜后,司机顿了顿。
在姐妹团中间,一个扎着小辫的男人鹤立鸡群,坐在后座窗边的位置,满脸微笑地和姐妹团交谈,将一众老姐妹们逗得哈哈大笑。
男人长相精致,却不显女气,比她闺女天天在电视上追的明星好看多了。就是,就是穿得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