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愣地盯着在水面上飘零的木槿花瓣,不住地问自己:如果谢玄再多用那样温柔恳求的声音诱骗她几句,她是不是就会甘心引颈就戮?
她怎么会这样?变成被魔鬼控制身体的木偶?
即使她承认刚才的惊恐中带着难以言说的愉悦与空虚,但是她不能再沉沦,不能变成和书里那些没有好下场的淫妇一样,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春桃,我再待一会。”虞枝脑子乱极了,她甚至不知道待会回去,如果谢玄执意继续,她又该如何。
直到外面的暴雨都停了,浴桶里的水加了一桶又一桶,再泡下去,她人都会浮肿。
虞枝才起身。
“谢玄睡下了吧。”她不安。
“奴婢也不知道,是玉英近身伺候着。”春桃一直守在虞枝身边。
虞枝点点头,慢慢踱步向寝房。她步子迈得极小,时间又被她磨蹭消耗掉许久。
只是路终有尽头,何况是并不宽阔的凤宁宫。
行至寝殿门前,虞枝犹豫要不要现在进去,却忽然听见门扉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有人跑出来,步子颇惊慌。
“娘娘!”玉英小声惊呼。
她身上的衣裙有些凌乱,胸前更是褶皱不堪,一张脸上泪痕未消,双目楚楚动人,无措地盯着虞枝。“娘娘,奴婢没有勾引皇上,是陛下他突然把奴婢……”玉英声音微弱蚊蝇,不待说完就羞愤地提起裙摆飞跑了出去。
留下错愕的虞枝与春桃。
春桃咽了咽口水,忙去看虞枝,“娘娘,您别伤心……”
“我没事。”虞枝收回方才惊讶的眼,张开的樱红唇瓣也合起。一切看似寻常,不像发生了皇帝忽然宠幸了她身边的宫女的样子,只是从她由红润转成苍白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她也不是全然不动于衷。
“也许是玉英下作,贪图荣华,勾引了陛下……”春桃恨恨,却被虞枝打断。
“他是武将出身,若是他不想,谁能强迫得了他?”虞枝很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心一下子就冷却下来了,本茫然的心底变得清醒坚定。
瞧,她刚竟然差点走上只有书里面的傻女人才会走的路——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语,竟想背叛自己的父兄,背弃自己的责任。如果她方才松懈了神经,信了谢玄的哄诱,将自己的一切交付出去,那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名正言顺的夫君元临尚且宠妾灭妻,而仅仅是一夜不得就宠幸他人的谢玄以后恐怕会将她幽禁虐待也尚不可知。
她曾经知道谢玄是一个心底有天下有底线的人,但是多年未见,他已经变成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乱臣。如同当年元临新婚之时对她百般爱护,最终弃如敝履,连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她。可知世上男人多薄幸,为他们放弃自己的坚持是不值的。
“春桃,别乱说了。他是皇帝,做什么你我都没有权力置喙。”虞枝淡淡道,神情已经恢复自然,只是方才纠结的小女儿态已经消失殆尽。
春桃反应过来,谢玄可是手握重兵造反的主,谁敢指责他的不是?他弑君囚父,旁人对他来说更是犹如蝼蚁。
“是,奴婢再不敢了。”春桃惊出一身冷汗。
恰逢这时谢玄久等虞枝不回,想去寻她,又恐再吓到她,把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弄僵,便派了胡泉去寻,正好胡泉寻到门口,见了人笑呵呵跑过来道:“娘娘可算是回来了,陛下特地派奴才来寻您。”
“水热体凉,贪暖多泡了会儿。”虞枝一边说一边走进去,将话讲给胡泉,也讲给谢玄听。
谢玄果然没甚怀疑,慵懒地躺在床榻边朝她伸出手。他已经换了身寝衣。
他眉眼的餍足流露出来,虞枝看得清楚,那是男人满足后才会有的表情,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意。
“身体还是很凉吗?”谢玄朝虞枝伸出左手,惯常用的右手被他背到身手。
久等虞枝不归,他便懂得了妮子内心的躲避。谢玄不愿逼她太紧,可身体的紧迫由不得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能遣散众人到外边伺候,自己将脸贴在虞枝方才落下的银簪上,轻轻抚摸摇晃,感受着银簪凸起的花纹在他脸上摩擦,如同虞枝的手亲密无间地贴在他脸颊上。
许久才释放,谢玄小心地收起银簪。
“嗯。”虞枝躲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月牙儿似的眼睛看着谢玄。“自从汤泉行宫一夜秋雨,身体便得了寒症,经年不愈。”虞枝的理智全然回归,甚至学会用曾经的真心来换取对方的愧疚。
果然,谢玄的脸色忽地僵住。
虞枝趁着他的不安,违心的将身体贴近,直到双臂环抱住谢玄的腰身。
原来他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强壮,宽大的寝衣之下肌肉紧实,她双臂轻松地拥住,有淡淡的檀香同她身上的木槿花香重迭。
可是他的身体刚同另一个女人亲昵地交缠过,这令虞枝想要呕吐。但为了达成目的,她只能忍耐,做出最可怜的样子,仿佛在为自己的身体叹息。
同床异梦。
她轻轻道:“谢玄,我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我一直把元澈当成我的儿子,他现在过得很不好。”
说着,她终于流出一滴泪。也感受到拥在肩背上的双臂越抱越紧,快要让她窒息。她以同样的力度还给谢玄。
可这应该是痛苦动作反而让她生出了一股畅快,说不上来的酸疼从她心底抽搐开来。
她颤抖着说:
“让元澈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交易
“王爷,奴婢寻到了绝妙的机会,现下皇后娘娘一定误会谢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