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若是好了,该尽早起程回平乐。年底事务繁多,还要仰仗娘娘协理陛下主持大局。”蒯宗平不自觉给自己扣了个直臣的帽子。暗道,王后到底还是岁数轻了些,还在追求些情情爱爱的虚妄之事。陛下需要的是贤内助,幼稚和任性只会坏事。
梁飞若自嘲一笑,拿起碗,一干二净。她本意不是来说自己的事,不知不觉……
蒯宗平拱手劝谏:“娘娘,天寒夜冻……”
梁飞若:“柳条儿不是她爹亲生的。”
蒯宗平顿住。柳条儿时常将她爹挂在嘴边,看她态度可不像是抱养的。转念一想也正常,战乱年年,当父母的没了儿女的,孩子没了爹娘的,妻子没了丈夫的。七拼八凑,成了一个家,乱世抱团求生。
梁飞若看他,态度郑重:“她娘是她爹的原配。她没骂你女儿的意思,她骂的是她自己。”
蒯宗平:“……”
梁飞若:“柳条儿的爹因为救她而死。是她亲娘害的,她亲爹亲娘是官府的人。”
“柳条儿心里一直过不去这道槛。所以才会针对你。”
蒯宗平:“……”
梁飞若:“你别生她的气。”
蒯宗平一时心情复杂难言,见梁飞若目光灼灼,说道:“我没生她的气。”
梁飞若:“你今天差点杀了她。杀意很重。”
蒯宗平一时无言。他那会儿确实生气了。奇耻大辱被她大剌剌的说出来,他是不打女人,可没说过不杀女人。
分明之前二人都默契的达成一致了,她自己主动保证了,将这事憋回肚子里谁也不说。
言而无信,屡次三番试探他的底线。
梁飞若将面前的烙饼往他跟前推了推,“今日找你来,只是希望将来若是柳条儿再撩虎须。蒯指挥使能放过她一马。看在她和囡囡同样的身世上。”
梁飞若重新穿戴好披风,推开窗。
“对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柳条儿旁的人都不招惹,偏生喜欢找你的麻烦?”
蒯宗平想过,也被人取笑过,不过他没当真。梁飞若突然提起,想起柳条儿,蒯宗平的心莫名动了下。
“因为你像她爹,除了不会做饭这点。”
蒯宗平:“……”
白雪覆盖,长街尽头,一人佝偻着身子,身穿和这雪色几乎融为一体的白色麻布,从兜帽里露出几缕发也是纯白的雪色。声音倒不似他的外表苍老。
“聊完了?”
梁飞若漫步上前:“聊完了。”
老者似乎很不耐烦:“要不是师弟说过将来遇到脑内有蛊的傻姑娘可以帮她看一看还有没有得救,我根本不会停下来等你这么久。”
梁飞若温柔一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