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闻竹若有所思,掐了把脸,疼的皱眉。
这下明白宋高远为何总带着诡异的亲切感,原来自己只是他的寄托,但也幸好只是寄托,没有其他瓜葛。
“所以你有什么计划吗?”夏闻竹指着窗外,“就单纯我去吸引宋高远注意力,你趁机开枪崩了他?”
宋澜舒点点头,绑紧发带,“走吧。”
夏闻竹坐在位置上没动,抬头望着她道:“你确定这样合法吗?要不等沈煜清回来商量一下?”
“来不及。”宋澜舒裹紧大衣,头也没回,“沈煜清被他抓了,你等不到了。”
倒春寒
话说出口,宋澜舒心道完蛋,这位少爷还病着,这一吓不又得犯病。
她转身,正对上夏闻竹怔然的眼神。
心就像是一场暴风雨搅乱,他不知从何问起,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啊。”宋澜舒站在门廊前,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来这之前,我看沈煜清被带进栖霞山下的四合院里,不知道这个点有没有逃出来。”
“如果没逃出来,沈煜清会不会有危险?”夏闻竹大口喝茶,声音带着颤。
“这不废话,”宋澜舒挑眉,“你觉得宋高远是什么好人吗?”
夏闻竹沉默,瞥见墙角的钟,快十点了,楼下还是空的。
沈煜清还好吗?宋高远不会又打他了吧?自己能做什么?报警还是和宋澜舒联手?夏闻竹揉着通红的眼睛,心里的天秤慢慢移向宋澜舒那头,可潜意识又觉得哪里不对,宋澜舒是在意气用事,他真的不用报警吗?
脑海里出现两个小人,反复拉扯,半晌角逐不出结果。
喉咙渐渐染上苦味,夏闻竹咬紧牙关,不能再犯病,狠心撕开大拇指边的肉刺,血流不止。
宋澜舒猝然瞪圆眼睛,走近看了看,他呆坐在原地,不见疯态,犹豫道:“你…这是在自残?”
“我没事,你让我缓一下。”
夏闻竹拿纸巾包起手指,偏过头,空气里带着雨后的咸腥味,他想起沈煜清,心里陷下去一块,理智也坠入谷底。
视线转向茶几上的合照,他和沈煜清的合照不多,这些年总共就拍了四五张,还都是上学那会用相机偷偷拍的。
沈煜清爱换照片,每次大扫除都从书房里抽出一张,摆进相框里。
夏闻竹静静地看着,夏季校服的白衬衫和窗外的月光融在一起,白晃晃的,勾起那年盛夏,遥远轻快的风。
沈煜清校服里面穿着白t恤,放学回家路上,骑着单车,白衬衫高高扬起。
夏闻竹车坏了,坐在后排,看着他灌满风的背影,像振翅的飞鸟。心脏像是被仙人掌地小刺戳了一下,痒痒的,耳尖红了。
自行车过弯,沈煜清减速,夏闻竹垂眸,看着路口的积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少年一往无前的影子。
那会他有问过沈煜清那么多新型的山地自行车他不选,非要挑公园大爷骑的二八大杠。
沈煜清翻了一页书,目光小心翼翼地瞥过来,“我想哪一天你的自行车坏了,我可以载你回家,就像今天这样。”
为什么要载我回家,是不是喜欢我?心脏骤停一瞬,夏闻竹拿起照片,放在窗边,白衬衫染上一抹月白,照亮未曾发觉的心动。
以前没在意的,如今通通在脑海里亮起红灯,夏闻竹放下照片,走向门廊,“我去救沈煜清,你去干掉宋高远。”
宋澜舒斜倚门框,打量他,心里不是滋味,总觉得像在照镜子,又像在看童话。她抿了下唇,没忍住道:“你这算是恋爱脑吗?”
夏闻竹锁上门,挑眉瞥她,“你不是?”
旁观者清,也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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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雨打枫叶,栖霞山下,亮着一盏灯。
老宅的柜子上摆着一个西洋钟,蓝白表盘,花雕外框。沈煜清躲在窗帘后,朝外望了眼,没有人看守。
他走上前,拧开外壳螺丝,钟表齿轮被机油糊住,一时无法修缮,他皱了皱眉,夏闻竹还在等自己回家,不能在这一刻掉链子。
他轻轻拨动时针轴,旋钮发出生锈的“吱嘎”声,同一时间,木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人,穿着白大褂,朝他微微颔首。
“你要的东西我带了。”男人晃了晃工具箱,走到他面前。
沈煜清低声谢过,翻着工具,问:“现在几点了?”
男人抬手看了眼表,“九点半,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宋高远随时有可能醒,你要一直待在这也不是个办法,我不能保你一辈子。”
“如果你给他喂的药靠谱,那我今晚就干一票大的。”
“哦?”男人意味深长地抬起眉,朝他笑了笑,“是想弄死他,还是让他坐牢?”
“许大哥,法治社会,你想什么呢?”
沈煜清拨动时针,时间刚好停在十小时前,记忆也跟着闪回一瞬。
当时宋高远一声令下,沈煜清彻底搞明白他的反常,心凉到冰点,正想着逃脱。
下一秒,大门“哐”地打开,走进来一个长发男人。
这人名叫许敬若,曾在宋高远手下工作,几年前配错毒品,跟着流放到温哥华,后来和宋澜舒熟了,宋高远二次打压,几度流浪,最后靠着沈煜清从后厨丢出来的剩菜剩饭活过温哥华最冷的那个冬天。
多年未回国,沈煜清不免多打量他几分。许敬若怎么又回到这里,靠了什么手段让宋高远重新招揽他?
正想着,走上来两名保镖,沈煜清手被牢牢靠住,他沉着脸,和许敬若对视,漠然的眼神,看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