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清凝了凝眉,望向会议室最中心,伴虎多年,他学会了静观其变。
宋高远不会真杀他,只能换着花样惩罚。医生对宋高远说过,夏闻竹潜意识里离不开他,他是夏闻竹的情绪玩偶,丢不掉,脏兮兮的摆在家,看着碍眼。
沈煜清深知自己的定位,远远听许敬若道:“宋先生,徐医生包里的药剂是您的解毒药,这才是您要的卡西酮。”
他把新药包递给徐医生,朝身后打了一个响指。门再次推开,走来一个中年人,身材瘦长,穿着白西装,袖口卷了个边,镶钻袖口若隐若现,体面笑道:“宋先生,您吃药的时间到了,这里就交给敬若,您跟我去安室,我找人给您配些复合药,吃了保您睡个好觉。”
他刻意加重“吃药”一词,走来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香水味,像是刻意遮掩什么。
沈煜清大致明了,估摸宋高远找毒品时又碰到许敬若,正好他手上有配药的师傅,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也就解开了多年来的禁锢。
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和宋澜舒联手,还是另有企图?沈煜清面沉如水,再次看向会议室中心。
宋高远浑身战栗,一闻到那人身上的香水味,就像是狗闻到火锅店前的大骨头肉,眼睛发亮,拍了拍许敬若的肩,“这交给你我也放心,记得用刑的时候别心软,这小子该罚,狠狠罚,罚到他长记性为止。”
许敬若勾了勾唇角,低声应下。
一半的保镖跟着宋高远走出会议室,许敬若拉开椅子,朝剩下保镖抬了抬下巴,“你们也出去候着吧,我给人注射的时候,不喜欢被盯着。”
他跷起二郎腿,解释地无法反驳:“我这个人没安全感,你们谁要是带了针孔摄像头,哪天老大落马了,谁为了减少罪行把我推上去,这不害我倒霉嘛。”
芝加哥(上)
保镖悉数离开,沈煜清抬眸,正对上许敬若似笑非笑的眼睛,弯弯的,像新月,“挺会在宋高远面前装乖啊。”
沈煜清不答话,站在明暗交错的灯光阴影里,指尖摩挲手铐的孔眼,如果走到门口,拿绿萝的叶子转动旋钮,或许能挣脱。
不等动手,许敬若拉开窗帘,走近。逼仄的墙角,退无可退,沈煜清屏住呼吸,目光跟随他手里的针管,心悬到嗓子眼。
许敬若弹着针头,朝他使眼色,不见毒枭的憎意,沈煜清皱眉,不明就里,却也跟着弯腰。
窗帘的阴影挡住他大半张脸,垂眸时,刚巧发现窗外有两个红点,莹莹闪着光,沈煜清迅速眨了下眼睛,心下了然,他对着大楼外的监控晃动手腕,手铐被振地叮当响,假装在反抗。
许敬若背着光,针头藏在暗处,对着沈煜清的袖子注射卡西酮,深色毛呢西装看不出水渍,针管推到底,只有袖口滴着水。
沈煜清悄然接住水渍,擦在领带上,这下不用近身,也能闻到身上浓烈的卡西酮气味。
许敬若收起针管,一挑眉,沈煜清当即领悟,低垂肩膀,装出注射后迷离神态,手脚抽搐。
片刻,摄像头的红光暗了暗,沈煜清收起演技,斜倚在花盆旁,轻声道谢。
“还人情而已啦。”许敬若站在百叶窗前,点燃一支烟,盯着窗外。
“我发现这儿的监控不收音。”他抽了一口烟,白雾遮住脸,看不清嘴型:“你看窗边没有接线口,外面挂着监控也不是远程收音的型号。”
沈煜清“嗯”了声,没再说话,面前这人亦正亦邪,没搞清楚之前大脑紧绷的弦还不能松。
许敬若转身,见他绷着脸,笑道:“你也别在这拘着了,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一般。”沈煜清不动声色,躲在阴影里捣鼓手铐,绿萝枝干插进孔眼里,两下一拧,“咔嚓”解锁,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眼许敬若,白烟环绕,看不清脸。
沈煜清不动声色收起枝干,手垂在大腿间,还是铐着的姿势。
许敬若坐回椅子上,跷着二郎腿,闲聊道:“前段日子当侦探,这段日子又当医生,不晓得过段日子又要干什么。”
“侦探?”沈煜清迟疑一瞬,思绪仿佛结了一层蜘蛛网,密密麻麻连接真相。他走近,小声问:“你前些日子是不是和宋澜舒联手查过宋高远在温哥华的行踪?”
许敬若弹了弹烟灰,斜睨他一眼,“你确定要在这里讨论吗?别忘了,门口可还有一群人候着呢。”他压低声音,“小心窃听器啊。”
“这里不会有,我之前在这安装过信号屏蔽器,屋里的一切都传不出去。”沈煜清顿了下,“不过,你要是真怕窃听器,为什么刚刚还要说那种话?”
许敬若不答,扫视一圈周围,问:“宋高远让你装的?”
沈煜清点头。
“奇怪,他让你装屏蔽器,但外面还挂着监控,是在防谁呢?”许敬若两指并拢,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会不会在防宋澜舒?”
“不一定,宋澜舒不可能再出现,他没必要在高层安装新摄像头。”沈
煜清视线从他身上扫过,不见异常,心里却始终感觉怪怪的,有一种飘在空中无法落地的感觉,他重新坐回角落,借着窗帘投下来的阴影挡住脸,才道:“而且这个摄像头正对着他吸毒的地方,要是内存卡被盗窃,他也会跟着倒霉。”
许敬若抽了口烟,盯着摄像头猩红的光点,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却没有说出口,跟着附和:“你说的也是,这么铤而走险,不像他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