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束擦过几个人的手指,被横空伸出的一只匀称修长的手稳稳接住,没人看清谢子夕是怎么做到踩着小高跟穿着抹胸裙、不失仪态地从人群的缝隙里挤到前面接住捧花的。
岑林只觉得在一片人潮涌动下,谢子夕就像是长出了一对轻巧敏捷的翅膀,带着她穿梭在人群中,像一只自由的飞鸟,越过人潮衔住那一捧鲜花,盘旋于万里长风。
然后这只飞鸟再一次飞越人海,将那束百合花轻轻放在他的手中,抖一抖翅膀,落在他身旁。
“看,我抢到了。”谢子夕拉住岑林的手,“拿好,可别丢了。”
“嗯,”岑林握紧谢子夕的手,含笑应答,“这辈子都不会丢的。”
-全文完-
景薏1
对景薏来说,在谢子夕出现之前,她在学校的生活说不上有多么惨。不是她傻得不知道那些人对她的那些行为是在霸凌她,而是她觉得一切都已经是那样了,就算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进入一中的第一天她就听说隔壁班有个娃娃脸的女生特别厉害,中考成绩不说一骑绝尘吧,起码在排名表上,她是断层那一批的最后一个,排她前面的名单跟后面的比起来渺小得跟空气中的灰尘一样。
两个人在排名表上相隔十万八千里,也没听说谢子夕在学校交过什么朋友,景薏原本觉得她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直到有一天,景薏被人刁难后,灰溜溜地缩在角落,等着找麻烦的人走光后,慌忙埋头整理被那些人撒得到处都是的物品。东西基本都找齐了,但是还有一个她记录创作灵感的本子迟迟找不到。
景薏一下子慌了,被欺负的时候哼都没哼一声,眼下找不见本子,鼻子不由自主地就酸了起来。
就在她眼泪快要溢出眼眶的时候,一只秀气白皙的手把一样东西递到了她面前。正是她的灵感本子。
她来不及抬头看一眼那人是谁,嘴里一个劲说着谢谢,仔细地接过本子收好。
“看来这东西对你挺重要,都快哭了。”带一点冷意的声音,还没褪去少女的稚气,却透着一股过早成熟的从容。
景薏一愣,视线从下往上,映入眼帘的是荣誉墙上那张照片里的娃娃脸,下巴抬起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高度,比唯唯诺诺高,比目中无人低,圆圆的杏眼瞳孔微遮,本是讨喜的脸蛋,硬是让景薏品出一种不敢招惹的怯意。
“谢、谢谢。”景薏眨巴眨巴眼睛,把那点没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又道了声谢。在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哭鼻子对她来说确实是太丢人了,何况这人看着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谢子夕瞄了一眼她沾了汗水和灰尘的脸,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纸:“喏,反正也不剩多少了,全给你吧。”
景薏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副什么德性,动作谨慎地接过纸巾,头埋得更低了。
“哟,这不是可怜虫吗?”几个男生隔着不远的距离朝这边喊,他们没看见被墙角遮住的谢子夕,以为那里只有景薏一个人。
“破锣嗓少吆喝,作业写完了吗?”谢子夕手插在校服兜里,慢悠悠从墙角转了出来,清瘦的身形撑不起宽松的校服,但被那样一双丝毫不掩饰攻击性的眼睛盯着,让人不由自主后颈发凉。
几个男生噤了声,转身走了。
景薏看着谢子夕离她一步远的背影,突然有个大胆的的想法。
她伸手扯了扯谢子夕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以后……我能不能跟着你?”
“啊?”谢子夕第一次听见这种要求,侧过头看着这个不认识的女生。
“他们都不敢欺负你,我跟着你,好歹他们不敢靠近我。”虽然景薏也不是十分怕他们,但是每天被各种找麻烦真的很烦,太影响她的写作思路了。
谢子夕没回话,景薏以为她这是生气了,毕竟哪有人上来就提这种事的,何况她们本来也不认识,她双手合十指冲着谢子夕拜了拜:“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一个安静的写作环境,但我又不想跟那些人多扯什么。你就当交了个朋友……不不,一个搭子。”
自打入校以来,这还是头一个说跟她交朋友的人,谢子夕十分新鲜。她并不讨厌这个女孩,但她很难和一个陌生人拉近距离,又不想对这个女生显得太冷酷,丢下“随你”两个字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景薏没想到谢子夕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她说了“随你”,那就是没有拒绝的意思吧?
从那以后,谢子夕就多了个人形挂件,每天中午下了课准备去吃饭,出教室门就能看见景薏站在走廊上等她,一开始还怕谢子夕直接赶人,看见谢子夕就灿烂地笑,露出两个圆圆的小梨涡。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笑得这么真诚,总不至于被骂吧?
事实证明,谢子夕确实是属于吃软不吃硬那一类的,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同意景薏的做法,却也没把景薏赶走。谢子夕一开始也觉得这姑娘挺神奇的,明明是个受气包,居然能对不熟的人提出那样的诉求。
但是景薏并没有打扰她的日常生活和学习,只是在吃饭的时候过来找她,因为这段时间最容易被人拉去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挨欺负。后来景薏偶然知道两人的家在同一个方向,放学的时候也会来找谢子夕。
久而久之,谢子夕也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人,每次看见那个背着带哆啦a梦钥匙扣书包的背影,她也会在对方发现她之前把人叫住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