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们在食堂吃饭,谢子夕班上的两个女生端着盘子走到两人所在的桌子前,看了一眼谢子夕对面的景薏,放下盘子问谢子夕:“那个……我们能坐这儿吗?”
谢子夕看了看对面的景薏,发现景薏右手紧紧捏着筷子,食不下咽的样子。于是她抬头对着两个同学道:“不好意思,不能。”
“为什么?”两人没想到谢子夕会拒绝得这么直接,异口同声道。
其中一个人指着景薏:“你能跟这种人坐在一起,为什么我们就不行啊?”
“哪种人?”谢子夕仿佛被其中几个字刺到了什么地方,盯住了两人,眼锋凌厉,“她是哪种人?”
景薏愣住了,她想拉住谢子夕避免事情更严重,但是问话的女生打断了她的行动。
“你成天和这种小三生的人混在一起,你知道同学和老师都怎么说你吗?”女生大声说。
景薏整个人像是被冻结在原地,她不敢看谢子夕的脸。这段时间以来她和谢子夕同进同出,谢子夕又招人注意,这些话她不是没听过,她只是刻意不去想,她害怕在这所学校连好不容易拥有的“搭子”都没了。
周围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她们,女生巴不得再多点人来围观,她不是想找谢子夕的麻烦,但是谢子夕太不识好歹,一点面子也不给,让她这么下不来台,又偏偏和一个受排挤的人坐在一起,借题发挥再好不过了。
在班里就处处被谢子夕压一头,每次出成绩回家都要被家里人拿来和谢子夕比,这种日子她受够了。
被这么多人盯着,谢子夕丝毫不在意,她只看得见两个人的脸。很久以前,那会她还在上小学,谢永进打不服她,就把她拖到大庭广众下,列数她的种种“不孝”,让众人来“审判”她。
谢子夕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女生面前,抬手在女生肩膀上一推,问一句推一下,把人逼得一步步往后退:“没教养的东西,谁教你这么侮辱人的?明明是吃饭的地方怎么到处喷粪?不会做人我教你行不行?我跟什么人混一起又他妈关你什么事?”
最后一下用的劲特别大,女生被推倒在滑腻腻的地板上,错愕地看着谢子夕。她意识到谢子夕是真的生气了,她从没在谁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的戾气,简直和那张脸是两个极端,说谢子夕马上会杀人她都信。
她终于明白了谢子夕为什么不会被人拿捏,不仅因为她作为优等生时时刻刻都被老师关注着,有点差池都不行,更因为这人确实是惹不起。谢子夕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因为反击受到报复,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看着她呆愣在地上的样子,谢子夕没再往前,而是抬眼扫视了一下周围人,然后重新将目光落在女生身上:“听好了,她是我朋友,跟我吃饭再正常不过了。至于你,我跟你的关系还没熟到一起吃饭的地步,我也不和没教养的人吃饭。”
谢子夕走回餐桌,刚好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干脆端起自己的盘子,拉着景薏离开了。
她是不介意被这么多人看着,但是景薏肯定很难受,尤其还被人这么辱骂。
景薏还没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谢子夕刚才那句“她是我朋友”,想说点什么又开不了口,嗓子眼像被堵住了。
从那之后谢子夕也没再提起这事,好像那句话只是非常自然、非常普通的一句话,没什么必要再拿出来强调。而经过谢子夕杀鸡儆猴的一番操作,学校里嚼舌根的人少多了,也没多少人再来找景薏的麻烦,大家都知道景薏身边有个凶神,就算是景薏落单的时候也不敢再把人偷偷堵了。
既然谢子夕没再提,景薏也就默默承了谢子夕这份情,接了那一声“朋友”,心里喜滋滋地想:我也有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那朋友之间能做的事她们也能做了,于是在无数个因为赖床没时间吃早餐的早上,谢子夕能在桌子上找到一份热乎乎的早餐,在被谢子晟的私人讲堂弄得元气大伤之后能被人拉去撸串看电影,在空闲的时候被某个半学渣用解不开的题缠住脚步。
谢子夕有时被景薏奇葩的解题思路搞到无语,直接说她不会不讲了,因为谢子夕数学偏科,景薏真的信了,谢子夕看她那傻样又于心不忍,还是给人讲了。
不过谢子夕的数学确实不咋地,只是教景薏倒是够用,老师们一直都对她的偏科很不满意,让班上的数学老师多给她开小灶。那么好一根苗苗,一根须须烂一点倒也没什么,只是跟别的须须比,烂得也有点严重了。
老师们提出给谢子夕开小灶的想法后,直接被谢子夕拒绝了,说家里有个谢子晟天天给她补也没见好多少,属实没这个必要,老师们怕谢子夕压力太大也没太坚持,只是拜托数学老师抽空多关注一下谢子夕。
但是景薏觉得谢子夕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拒绝开小灶的,放学后买了两杯橙汁,给谢子夕递上一杯:“方老师教得挺好的,多少家长想让他给自己孩子补课都不成,你怎么还拒绝了?”
谢子夕慢慢喝着橙汁,离校门远些才拿出手机回复谢子晟的消息:“我不喜欢方建鸿,总觉得他怪怪的。”
景薏对于谢子夕直呼数学老师大名已经不稀奇了,别的老师她都叫某某老师,只有这个她们共同的数学老师,谢子夕似乎特别抵触。
“话说,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方老师啊?”景薏问,“他文质彬彬的,懂得多,对人又温和,学校里那帮老师多的是以成绩论高低的,他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