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夕咬着吸管思考了一会,也想不清楚:“不知道,就是有种……直觉,不想靠近他,老觉得他镜片背后的那双眼睛里藏了什么似的。”
景薏不太认同谢子夕的说法,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这只是谢子夕的个人看法,她也没权利管人家。
方建鸿答应了老师们要多辅导谢子夕,他确实也尽职尽责这么干了。谢子夕心里并不舒服,不过班主任袁老师是个很好的老师,她打心里尊敬,也不想让袁老师的期望落空,只好忍着心理的不适感,在方建鸿时不时在教室给她辅导的时候挤出点耐心。
景薏要等着谢子夕一起走,干脆跟谢子夕一起坐在教室里,听着方建鸿讲题,听不听得懂另说。
方建鸿也注意到了这个“旁听生”,认出她是他教的另一个班的学生,一次辅导间隙笑着看向她:“景薏同学,刚才那题还跟得上吗?”
景薏突然被cue,有点反应不过来:“还……还行,听懂了一点点。”
方建鸿推了推眼镜,了然地点点头:“我记得你基础也不太好,以后我也辅导一下你吧。”
景薏表情一下子亮了:“这样可以吗老师?”
“当然可以,这又不是违规补习。”方建鸿和蔼地笑笑,紧接着转头问谢子夕,“对了,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谢子夕手里的笔转了几圈,最后点在桌上的草稿纸上,留下一大块墨渍:“我想清楚了,在教室就挺好,至于您说的建议,没太大必要。”
方建鸿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坚持你的决定,我就不强求了。”
谢子夕和景薏从学校出来,在回家的路上慢慢走。
“小夕,方老师让你考虑什么啊?”方建鸿说那事的时候景薏就想问谢子夕了,但谢子夕当时好像不太想多谈这个话题。
谢子夕眉头皱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说在我们教室辅导不方便,想找别的空教室,我没同意。”
景薏2
“老师既然都这么说了,这孩子为什么不把握好机会?”景薏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景母听完后甚是可惜,对于谢子夕的决定非常不赞同,“听你说和那孩子是朋友我还特高兴呢,怎么她也犯傻?”
景薏坐在书桌前,看着桌上还没写完的作业,听着母亲的絮叨抿了下唇:“可能……她有自己的考量吧。”
“真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么好的朋友,我上回给你开家长会看见过那孩子,身高体型跟你差不多,看背影我还差点以为是你呢。”景母眼珠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一般,上半身往景薏那边靠近了些:“我说,她成绩那么好,老师这种私下里给她的单独辅导是不是特别多啊?”
“不清楚。”景薏开始觉得厌烦了,作业上面的题目一个字都没读进去。
景母拍了她一下:“你怎么会不清楚,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景薏捏紧了手里的笔,默不作声。
“这样,下次老师给那孩子辅导的时候,你也去跟老师说说,让你也多听一些,知道没有?”景母说。
“嗯。”景薏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有些敷衍的样子。
景母见她这幅不上心的样,心里有点恼火,又问了一遍:“你嗯是什么意思,到底知道没有?”
“我知道了!”景薏不堪其扰,猛地抬头没好气地回答,“我又不是为了这些才和她做朋友,你能不能少把你那套占便宜的套路往我身上使啊?”
“就是因为你成绩老上不去,我才叫你多和成绩好的同学玩玩,跟老师搞好关系,你非不听!”景母看她这种态度,也上火了,“你以为我这么操心是为了谁呀?你现在不努力,以后被男人骗了都不知道!”
景薏捂上耳朵,感到疲惫不堪,一点都不想跟景母多说一句话。她不是不知道母亲过得苦,也不是不知道母亲被父亲害得有多惨,但是她听够了这些话。无论如何,她的人生不该是以这样的理由被别人捏在手里,即使这个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或者说她的人生本就该捏在自己手里。
景母没上过大学,连高中都没毕业就进入社会工作了,空有一张姣好的脸,识人不清遇上了景薏的父亲。景父原本是个穷小子,和原配妻子一起白手起家打拼下的这份基业,遇到景母时正是春风得意的年头。
他骗景母说他至今单身未婚,说她是他的心上人,景母单纯地信了,后来发现自己被骗已经晚了,她早已有了身孕。景父的原配妻子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出了意外事故不幸身亡都被蒙在鼓里。也就是发妻身亡,景父才把景母正式接回景家,所有人才知道景母和景薏的存在。而在此之前,景母带着景薏独自生活了整整五年。
景薏的异母姐姐一直因为景父在发妻去世没多久就把出轨对象接回家如鲠在喉,闹了几次之后就很少回家,平常住校,放假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对景薏和景母一直没有好脸色。尽管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介入了别人的家庭,景母也被人戳了多年的脊梁骨,景父忙于工作,她又没有独立的经济来源,这辈子基本就是只能耗死在这个家里了。
好在她还有一个女儿。
景薏顾念着母亲过得不容易,也知道母亲只是一心想让她出头,但她实在是受够了每天听这些陈年老调。有时她真的很羡慕谢子夕,她可以那么勇敢地面对所有事,如果是她听见刚才母亲说的话,估计她会反驳道:“我用不着你这么操心,能骗得了我的男人这辈子都不会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