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绍庭只能是上前搀扶着老爷子往后院书房走去,低声开口道:“父亲怎可能去寻海瑞,他还不至于干这种傻事。”
“他干的傻事还少了?”
严嵩享受着大孙子的搀扶,却是瞪着眼骂起了儿子。
严绍庭笑呵呵的:“这两年父亲也稳重了不少。”
虽然这话说的有些怪异。
当儿子的说老子稳重起来了。
但爷孙俩都没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严嵩哼哼了两声,转而说道:“海瑞今天上门,这件事却也是给咱们提了个醒。如今太子尚未即位,什么事都有可能生,你最好还是要小心些。”
严绍庭点点头:“您是觉得,高拱会对付我们?”
“高肃卿?”严嵩问了一声,然后摇头道:“他不过是表面性子急躁罢了,内里比如今朝中所有人都看得透。老夫以辞归获允的新政,就是披在我家身上的一层袈裟,他高拱也得要扯一扯这层袈裟。”
严绍庭笑着问:“所以,高拱只会与我们和而不谋,或者获为了主导新政,刻意与我家交恶?”
严嵩点点头:“你看得透,也看的明白,他高拱大概也只会这么做。”
严绍庭笑了笑,没再说话。
倒是严嵩继续说:“只是他高拱却恐怕还是没看明白一件事。”
严绍庭侧目看过来。
思考了一下。
他说道:“太子。”
“正是太子。”
严嵩肯定的说:“他高拱虽然当初是裕王府的先生,可太子这几年下来,却难道还能和当初一样?今日在宫中,他让你去协理京营戎政,这就是将京畿安全交给了你和顾寰,进而想要让你们整顿京营。这等雄心志向,还能受高拱控制?”
严绍庭笑而不语。
所谓雄心,是最能迷惑人,也能麻痹一个人的。
想来现在已经住在东宫的太子,就已经被他的那份雄心给麻痹了。
这个时候他朱载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受控于高拱。
而按照老爷子的说法,只要继续下去,等到朱载坖登极即位,势必会因为朝堂之上的事情和高拱产生争执。
到时候。
高拱再想要做什么,就得要备受掣肘。
辅无暇他顾,严家也就能高枕无忧。
严绍庭缓缓开口:“那现在……”
严嵩哈哈一笑。
拍了拍大孙子的手背。
“且由着吧!”
……
“不可使由之!”
深夜。
大内。
东宫。
灯火通明。
一声低吟。
太子朱载坖站在东宫寝殿内的一张大明堪舆图前,就连身上的衣袍都未曾更换。
望着堪舆上属于大明的两京一十三省,九州万方,朱载坖只觉得心中阵阵激荡。
再有一些时日,这天下九州,便都是自己的了!
朱载坖的双眼不断的闪烁着光亮,嘉靖一朝的朝堂之争,不断的在他心中浮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