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新的传承者出现,上一代埃尔维斯就会因失去神赐的力量而衰老死去。
阿瑞恩对母亲没有什么印像,但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与自己相处的时间也很短暂,更多时候,父亲是在侍奉神。他的父亲显然比任何一位埃尔维斯的先祖更加得神的宠爱,阿瑞恩在父亲一百岁的时候,才有机会在母亲的子宫里成形。
阿瑞恩明白生命交替的残酷,但每一位奉神者和神恩战士都告诉他,这是荣耀。他对此深信不疑!他为自己的姓氏骄傲,为自己的父亲自豪!
直到,阿瑞恩亲眼见到父亲的脸上充满痛苦与隐忍,明明是完美战斗者的身体却如同舞者一般弯折时……也许这就是信仰幻灭的时刻吧!
“很快就会结束。”阿瑞恩默默的想。他与父亲不同,他并不是神宠爱的后代,而只是神汲取力量的必要工具。他甚至觉得,神十分憎恶他。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像父亲一样。
至于堤密尔……虽然还不明白神究竟有什么安排,但绝不可能再出现一个父亲。
阿瑞恩仰头闭上眼睛,双手轻托,高声祷告:“愿神恩永远笼罩斯普莱斯!”
他的声音瞬间传遍中央岛,所有奉神者与神恩战士,就连正在吟颂赞美神的唱诗班成员都在第一时间朝着大殿的方向单膝跪下:“愿神恩永远笼罩斯普莱斯!”
然而,却有一个离神殿越来越远的男子低声呢喃:“愿大人您永远受神宠爱!”
堤密尔既不知道,有一个来自守望神殿的奉神者正慢慢朝着他的方向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离自己的心愿越来越近。
他此刻正抱着奥妮娅,眼睁睁看着陌生的卢修斯向他走来。
卢修斯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声音,有点像野兽饥饿时的骚动声。他慢慢舔着尖利的长爪,唇上沾染了爪上的鲜血,甚至还有些顺着唇角流淌。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得堤密尔直发毛。
这样陌生的一个人,一点也不像是卢修斯。堤密尔试图呼唤卢修斯的名字让他清醒,却只看到他越离越近,眨眼间,那撕裂魔法师身体的爪子已经在他的脖子上轻划。
堤密尔浑身僵硬,卢修斯却很快找准了动脉的位置,似乎下一秒,就会用力刺破堤密尔的血管,咀嚼他的血肉。
“堤密尔……”卢修斯凑近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痛苦的表情,血红的眼睛变得黯淡,他猛的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阻止我!”
卢修斯觉得似乎有两个自己正在拼命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刚才不过一瞬间的恍惚,他睁眼居然看到自己的利爪对准了堤密尔的脖子。尽管暂时恢复了神智,卢修斯却感觉到体内有另一个自己正充满不甘与愤怒,并且意图再一次夺取主导权。
堤密尔咬了咬牙,闪开卢修斯的爪子,双手轻放,奥妮娅已经掉在了地下。奥妮娅痛的呻吟了一声,但还没有醒来。堤密尔顾不得关照她,捏拳就往卢修斯头上猛的揍过去。
卢修斯的眼睛又一次变得血红,比起之前更甚,他低吼了一声,就将利爪反向铲来。
堤密尔感觉到风声呼的一下往眼睛这边刮,但收拳抵挡根本来不及,他下意识闭上眼睛索性把所有的力气都运到了拳头上。
怦的一声,堤密尔觉得自己似乎打在一块硬石上,就连指骨都发出破裂的声音。卢修斯的爪子到底没有落到堤密尔脸上,他不知何时收回了手,抱着脑袋痛苦的嚎叫着。
“卢修斯!”堤密尔的四个指节都碰得皮开肉绽,但此刻他已完全感受不到疼痛。卢修斯是他的伙伴,他最在意的人……这个人现在正在他面前痛苦,而这痛苦,是他造成的。
卢修斯觉得脑子里就像要裂开一样,嗡嗡直响。他想看清楚堤密尔,却发现眼睛里的影子不停摇晃。片刻后,那躁动不安的另一个自己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完全找不到踪影。脑子里的疼痛也烟消云散,眼睛逐渐恢复了焦点。
“堤密尔?”卢修斯晃了晃脑袋,却发觉堤密尔正紧紧抱着自己,和他头挨着头。
“卢修斯,你怎么了?”堤密尔小心翼翼的看着卢修斯,眼睛里充满疑问。
卢修斯回想了一下,发现刚才的记忆居然很模糊。他心中一凛,突然怀疑起德雷克来。莫非,德雷克见他不肯合作,所以制造出另一个意识,想完全控制自己?
远处有脚步声正在快速接近,与此同时,奥妮娅呻吟了数声后终于张开了眼睛,但仍然双腿发软,连站立都很困难。
堤密尔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重新抱起奥妮娅按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回暗月马戏团的路意外的顺畅,等把奥妮娅送回住所后,天刚好蒙蒙亮。
“奥妮娅姐姐,那个城主不会再来找你麻烦吧?”堤密尔半开玩笑的说着。
奥妮娅红着脸啐了一下:“我才高攀不起。”她的眼睛似乎不经意的往有些不耐烦的卢修斯身上转了转,张嘴欲言,最后却只是挥了挥手转身进了房。
堤密尔转回身正想问卢修斯情况如何,却见卢修斯在一闪而灭的绿光中恢复了鳄鱼的身体,原本身上穿着的黑色魔法袍被撑裂成几片破布散在一旁。
卢修斯的样子有些没精打采,不过仍然慢腾腾的甩着尾巴往他们的住所爬去。
堤密尔默默的跟在卢修斯身后,原本想与他清算随意弄断别人手臂的事情,此时却也有些懒散,不想说话打破这一刻的平静。
等回到房里,关上了门,卢修斯早一步爬上了床,毫不客气的占据了大半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