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那玉佩他花了40块!肯定是块好玉!”
“钱是他偷的!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t一定是偷的!”
“那玉佩也就是赃物了!给我抢他的玉佩!”
“快抢他的玉佩!”
“别跑!”
嘈杂的喊杀声里,一个报童模样的男孩钻出巷口,跑了没几步,便又被脚下的冰雪滑倒在地。他背着的帆布包也被甩了出去,报纸扑啦啦地散落一地。
追在他身后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见状立即扑上前来,一边嚷着“快把玉佩交出来”,一边对男孩拳打脚踢。男孩不从,什么话也不说,更不顾那些被人踩烂的报纸,只死死将什么东西双手攥紧,护在心口。
他的棉衣棉裤都是破旧不堪的,他穿来又不合身,只一挣扎便被扯掉了袖子,越发显得狼狈滑稽,引得众人哈哈哄笑。趁此间隙,男孩火速爬起身来,不要命似的狂奔出去,恰逢一辆汽车驶来——
“阿东!”
聂昭高喊一声,猛地冲上前去,拉着男孩往后急撤!惯力太大,二人一同摔入雪中,踉跄难以起身。
汽车急急剎住,身后的人也追了近前。
聂昭今日没穿警服,又是个女子,那几人见了当然不怕,依旧乌泱泱地冲上前来,宛如不受控制的潮水一般,将好不容易爬起身来的二人再度推倒,作势抢夺玉佩。
“谁也不准打人,都给我住手!”聂昭怒目盯向来人,来不及去管身后的汽车,只奋力将男孩护在臂弯里,带着他艰难站起。
见到阿东来了帮手,那为首的半大孩子立即来了兴致,扬手示意众人退后,自己则上前两步。他弓起身子看向阿东,双手撑在膝盖上,嬉笑着问,“诶,阿东,你不是没妈吗?这女的谁啊?”
“老子是你姑奶奶!”聂昭一巴掌扇过去,打得那人一个趔趄,捂脸半晌才醒过神来——
“给我揍这个婊子!”
身后众人蜂拥而上,那刚挨了打的也不含糊,竟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朝着聂昭砍下!
金属划破空气的风声戛然而止——
一道黑影入眼,有人抬脚踢中了那人的手腕,匕首在距离聂昭肩膀几寸的上方飞了出去!见到来人魁梧,几人心知不妙,匕首也没捡便拔腿逃跑。那魁梧的男子紧跟几步,高扬一脚,正中那人后腰!
一声惨叫响起,人已应声飞了出去,几番挣扎也没能起身,想是腰椎已经骨折。男人待再上前,却被另一道男声制止,“行了老高。”
声音从身后的汽车中响起,语气十分平淡,却惊得聂昭心头剧震!匆匆回眸望去,正见那车门被人推开——
铮亮皮鞋踏出车门,厚重的灰黑色大衣被风吹开前襟,露出底下的英式薄呢西装。英挺的眉峰、高耸的鼻梁、平直的下颚……还有那双野火孤原一般的眼。即使他今日的穿着与蛋糕店偶遇那日完全不同,却也无碍聂昭笃定他的身份。
老高立即上前,躬了身,似在等待宋方州接下来的指令。后者却只是轻轻一展食指,像掸烟灰似的,老高便恭谨地回到了驾驶位坐好,显然是他的司机。
见识过了老高的身手,那几个半大孩子也不敢再闹,甚至连逃跑也不敢了,就那么像见了鬼一般缩在地上发抖。直到宋方州说了句“快滚”,他们才连滚带爬地跑了。
一方雪白的手帕递到身前。
聂昭这才惊觉,自己从手背到手腕已全都是血,甚至都滴到了地上,似乎是方才躲车摔倒时挫伤的。
可她却无暇感受疼痛——
这些日子,追踪也好,调查也罢,她始终将宋方州的行踪挂在心头,有意做了那么多铺排,却每每都是落空,连一个见面的机会也寻不到。可偏偏,在一个谁也未曾想到的时刻,他就这么出现……
聂昭忽然觉得,这个宋方州,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折辱她的!
“抱歉。”宋方州朝聂昭微微欠身,抬眼往她身后一望,郑重地道,“铁路医院不远,我载你过去处理一下吧,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聂昭愣了一愣,只觉背后冷汗未干,心里乱做一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答话,唯能将手帕接过。
下一刻,阿东竟霍然挣开了她的手臂,飞快跑进了身侧的小巷!
“阿东——站住!我不是要抓你!”聂昭连忙呼喊,再顾不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能匆匆追去……
有时尽08
08
“郭贵当铺的马车是你做的手脚,兴顺旅馆的钱也是你偷的。
“你常在西八道街这一带卖报,走街串巷的,时常见到兴顺旅馆的小账房打瞌睡,也知道他爱将现钱往何处放。
“你偷这20块是为了赎回玉佩。遇到劫匪劫持那日便是在这间当铺门前,当时,你刚刚从当铺出来,郭贵要价20块,你拿不出,所以才在事后壮着胆子来找我要赏金。
“你没想到,郭贵是个贪得无厌的。他见你轻轻松松就拿到了20块,赎玉佩的心也坚决,便欺负你,变本加厉朝你要40块。你没法子,便动了歪心思,趁夜从兴顺旅馆偷走了20块。
“玉佩虽说赎回来了,可你怀恨在心,想给那个姓郭的一点颜色瞧瞧。你常在这一带活动,知道郭贵的二姨太与绸缎庄的刘掌柜有染,也知道他们以后院的马车为暗号。所以,你便对马车做了手脚,比如偷偷给马匹解开缰绳。
“但你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马车,而是为了引刘掌柜前来,与郭贵大打出手。
“阿东,小小年纪,你心眼儿够多的啊。郭贵死了你知道吗?你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