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面具的仙人转过身,将一幅长卷递给了青衣妖。「青衣!」
「给!」
他没有说是什麽,但是对方应该知道这是什麽东西,毕竟他之前答应过,这一次也是过来兑现承诺的。他想了想,再怎麽样他也是对方眼中高高在上口含天宪的神仙,总不好说话不算数。
哪怕,本就是随口一说的下次一定。
然而跪在面前的青衣少女看着面前的长生仙圣,有些疑惑的轻声问。「咦,我叫青衣,不是青罗麽?」
随后,这个青衣指着那长卷。「神君!」
「这是什麽?」
一时之间,神仙也有些糊涂了,不明白是自己糊涂了,还是面前的妖在装糊涂。
「云中君,他们都叫我青衣,但是有的又叫我青罗,我最近时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叫青衣,还是叫青罗。」「只是没有想到,第一次拜见神君,神君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说完,青衣少女眉头微微扬起,朱唇轻启抿住。
似乎有什麽很重要的事情要从脑海之中浮现,但是怎麽也记不起来了。「哦,我记起来了。」
「好像,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没有办。」「不过,为什麽,为什麽记不起来了?」「好像过去了太久了。」
江晁看着青衣少女,同样的性格,同样的声音,甚至是同样的罗裳。但是,对方却好像认不得了自己了,她竟然说是第一次见到自己。江晁不知道是不是巫山神女制作的时候,制造出了两个青衣。
还是,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另外一个人。而这个时候。
一个凡俗之间,人与妖都看不见的身影从九天落下。
踮着脚尖带着漫天清辉站在了云中君的身后,然后一步跨过,并肩站在了其身旁。透明的霓裳飘出楼阁之外,轻声告诉了他原因。
「云中君不记得了麽,它们是蝼蚁虫豸啊!」
「因为他们的大脑是一个虫子,虫子的脑容量就只能储存少量的记忆,例如一只蚕,以一人类的完整视角和感知一天涌入的信息就能够让其感觉庞大无比,哪怕再怎麽精简压缩,最多只能储存最多一个月的记忆。」
「它们虽然是利用大脑阵列拥有了灵智,但是储存的记忆太多,便会死机卡住,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所以每过一个月,这些妖都会自己进行清理记忆,只有这样它们才能够将自己的灵智和人格继续维持下去。」对于一只蚕,或者一群蝼蛄蝉虫来说。
一个月甚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已经是一世轮回,
江晁也终于明白,为何面前的青衣妖回忆起好像明明才上个月的事情,对于其来说就好像是上辈子一般漫长。难以回忆,不可追溯。
他来兑现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然而面前的人却好像已经轮回转生过了一次,记不得前尘往事。一瞬间。
江晁的心绪变得有些复杂,有一种岁月苍茫,归来已不知岁月的迟到感。
或许是觉得自己答应的事情,最后还是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成,至少没有当着那个还记得自己的青衣妖的面完成。不过,最后他还是把那长卷给了面前的青衣妖。
看着青衣妖欢喜地抱着长卷,感谢后离去。楼阁之上。
风轻云淡,只剩下一人孤立高处。
「虽然只是过去了数日,但是仙人与妖已经隔着一层跨越转世轮回的厚壁障了。」月神适时地飞了出来,说着旁白画外音。
不过话语从里到外,似乎都在揶揄调侃着云中君。
云中君有些无奈,月神总是能够将他心中那深深的惆怅给驱赶到不知道何处去了。「别说得我是迅哥儿,别人是闰土一样。」
「他们怎麽配做闰土。」「你不就是这个意思麽。」
「他们顶多是那从瓜田叉下跑过去的猹!」
月神这个时候坐在栏杆上,看着云中君开口说道。「蜉蝣朝生暮死,神仙不知岁月。」
「云中君现在知道,仙与妖之间的差别比天与地还要大了吧!」岁除日到了。
整个大日神宫夜里化为了天上宫阙,众妖前来为云中君恭贺,并且献上了声乐丶歌舞丶百戏。「拜见云中君!」
起身之后,有不少小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云床上的神仙。「原来,神仙是这般模样。」
「吾等也终于见到云中君了。」「真是天上仙圣才有的气度。」
仿佛上一次的冬节大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难以追溯。一次节宴,便是一次轮回,一次转生。
这大日神宫之内仿佛没有岁月,光阴被固定于某个节点之上,一次次地轮回开启着。
云床之上。
神仙俯瞰群妖献乐献舞,或者是表演着离奇古怪的百戏。
最后,看到了他亲自写下的乐曲被演奏了出来。
」裳羽衣曲!
那青色罗裳的少女披上霓裳起舞,这一幕看上去好像似曾相识。
云床之上。
云中君拿起了一旁的机器,看着里面的身影,又看了看那凌空起舞的身影,最后还是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