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在他人手上,云渡自不会轻举妄动。
在未全面摸清形势之前,她不能暴露自己可以反抗的能力,以防被对方掂量了斤两,由此做出不利己的部署。
“我与苏诫原就是八竿子难打着的远亲,能寻来他府上,唤他一声阿兄,不过是利益驱使,娘子要杀他,尽管动手,我看都不会看一眼,你的刀完全没必要使到我身上来。”云渡坦然自若地道。
羡娘从侧打量,审视她神色变化,揣度她是否说假。
然则,她的表情淡极,眼神没有丝毫的闪烁,这般神情还不及她看画突然问她画师是谁时激动。
看来,她对那奸佞确实不看重。
但她说利益……
羡娘目渗疑色,问:“姑娘看着气度清冷,品位幽雅,可不像是会为名利折腰之辈,所以,你方才的话,恕妾不能信服。”
云渡道:“那是因为娘子心目中所想到的利益并非云渡所求之利益。”
“哦?姑娘可否言明?”
“娘子以为我可美?”云渡问。
羡娘蹙眉,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回了句“堪比仙子”。
“以我姿容,能否做得天子妃嫔?”
“天宥帝嗜色,若姑娘愿意,必能信手拈来。”
“那娘子说,与皇帝谋利益和与一个指挥使谋利益,哪个才是值得我费心之事?”
“姑娘想通过苏贼攀金枝?”
“是。”
羡娘嗤笑:“云姑娘,你的话漏洞很多呀!你一说有心慕之人,二说要驱名利,可凭我看人的眼光,一点没看出来你身上有半点落俗气息,你若想在我羡娘的眼皮子底下数心眼,等会儿我们就不是这样的说话了!”
“倘若我说,我谋的利益是杀夏临顼,你还觉得我不是会做那样事的人吗?”
云渡下巴微仰,口气冰冷,粉妍嘴角勾着一抹厉色,瞳底浮起仇恨寒意。
眉梢、眼角、甚至头发丝都突然散发出一股子决然肃杀的锋锐气息。
不经意间,羡娘都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发愣。
“你想杀天宥帝?”
“难道你不想?”
“天宥帝使令苏狗滥杀我夫,是罪魁祸首,我当然想杀他,只叹我势微力薄,近不得他身,无奈只能设计先除了姓苏的狗贼再说!不过看苏狗对姑娘表现,恐怕你此路难行了。”
云渡惑:“此路难行是真,然则,娘子此话从何说?什么叫他对我表现?他如何表现了?”
羡娘亦惑:“姑娘难道不是因为被他爱慕,遭他从中阻挠而说此话?”
“不是啊。”云渡道,“只是阻挠,我都不会这么恨他,可是他居然……”
抬手摸上左脸颊上的花,“他为了满足自己私欲,居然拿刀毁我容颜,利落断了我入宫的计划!看我脸上这支花好看吧,是苏诫那疯子用刀划了道疤之后画上去的。”
说完这句,云渡暗地感慨,大概她都没想过,被苏诫伤害后多年的某一时刻,她会因为他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