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阮逢年脸上再次一红。他翕动着红唇,像是在说:“没想到,姐姐还有这个癖好。”
阮逢年自是觉得那些话本子会令人格外的难为情。但是吧,姐姐这样要求一定有姐姐的道理。
姜白本是抱着一点看热闹的心思,还带着一点想让阮逢年自我羞愧的心思。可她没有想到,阮逢年真就是如同朗诵课文一般,用抑扬顿挫的语调,给她念起来了话本子。
眼见着这个少年郎一手执着通讯水镜,唇齿间则是轻柔地念着那些令姜白难以启齿的话语。
“……只听说话间,太子的手掐在了美人的腰上,将她整个人都摁在了墙上,扰得她在一惊一吓之际,眸中含泪,气息紊乱,气喘连连。”
这种本该是印在话本子上单给人看的东西,被阮逢年徐徐念了出来,惹得姜白的气息都忍不住一乱,恨不得脚趾扣地了来。
可偏生这种东西,是懂得越多的人越尴尬。姜白前世今生看过的话本子没有上千也有八百,那些话本子里的句子一冒出头,她就能够猜想到下一句会是什么,甚至还可以据此延伸出千千万万句。
而阮逢年懂得少,又被姜白无意间带偏了方向。对姜白无条件相信的他,只以为是自己的脸皮太薄、格局太小。因而他念起来这些东西,就像是在单纯地给姐姐讲故事。
随着他念了一句又一句,两人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焦灼了起来。
“停。”姜白的脚趾已经快要搭建出城堡了,“别念了,阮阮。”
“怎么了姐姐?是我念的情绪不够到位吗?”阮逢年捧着水镜,视线懵懵懂懂地看向了姜白,耳朵上还有着未曾消散的绯红。
相反,是太有感情了。姜白本想这么回复阮逢年。但是她转念一想,就想到了一段机械音阅读网文的音频。
她忽然就开始担心了起来。
她要是真这么回复阮阮,按照阮阮的性子,他该不会真的冷着一张凶残的脸,捧着水镜平直着声线,给她朗声毫无波动地念着“不要……啊啊啊”之类的话语吧?
“姐姐?”少年郎还在不解地询问着她,身上无意间涌动着的魔气缓缓地侵蚀着姜白身上周边的仙族灵气。
像是黑色逐渐蚕食吞没白色,悄然无声而又压迫感威胁感十足。
姜白下意识就偏开来了视线。她的手上也第一反拿起来了自己放在桌案上的纸张,迅速地把这张纸平直地举在了阮逢年面前:“没什么,就觉得这些角色扮演的话本子都不太合适……看,阮阮,姐姐绘画的这些魔是不是很漂亮?”
阮逢年黑色的瞳孔一顿,眸底也浮现出来了些许茫然:“……”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呢?
拎着一大张纸像是幼稚园小朋友求表扬的姜白:“……”
靠,她在干什么?
丢撵!
与此同时。
铿铿和锵锵此刻正蹲守在宫殿的门前悠悠地吹着凉风,两个小魔崽一左一右,就像是两个镇宅的石狮子。
“我们这是在做什么?”铿铿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裳,“我们这是在看门守卫魔尊大人和姐姐的安危吗?”
“你不懂。”锵锵摇了摇头,“爹爹说了,干我们这一行的,还需要在合适的时候装聋作哑。”
锵锵说到这里,又视线微妙地看了一眼窗牗里摇曳着的烛火,以及上面两个隐隐浮动着的人影。
“夜深了,姐姐你休息了吗?”锵锵突然高声喊了这么一句,“我好像听见屋子中有什么动静,姐姐可曾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无事的,铿铿锵锵,你们也早点去歇息吧。”里面传来了姜白的回复。
铿铿被锵锵忽如其来这么一嗓子给吓了一跳,连忙压低了嗓子说道:“你在做什么呢,尊上和姐姐瞧着感情挺好的样子,你这样可别打扰到他们了。”
锵锵却弯弯眼眸,露出来了一个笑容:“铿铿你不懂呀你不懂,我本来还以为姜白姐姐会说,‘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一只小野猫跑进来了’。”
说到这里,锵锵露出一口白牙。她们这种当属下的,也是py里的一环呀。
铿铿锵锵正这么低声絮絮叨叨的,姜白那边的门却倏地“吱呀”一开,一双毛绒绒的小鹿靴子迈过门槛,就这么径直走了出来。
这个在魔族仙族令人闻风丧胆的毒美人,此时却修长的手指整理了下自己前襟的盘扣,然后冷着自己那张唇红齿白却阴恻恻的脸,幽幽委屈道:“小野猫被扫地出门了。”
阮逢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扫地出门了。他只听到姐姐突然就说他“天然钓天然撩”,再之后她就脸一红一恼,转身把他关出门了。
……
魔君会谈。
“忍忍忍,你们现在倒是只知道忍了,敢情现在落在魔尊手里头的不是你们的属地,你们便可以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吗?”崇楷魔君蒲扇般的大掌拍着桌子,气得嘴里都要燎泡。
胥丧魔君天生性子比较优柔寡断,眼见着这崇楷魔君如此气恼,他完全不敢在此时上前触动他的怒意。
他只好硬着头皮安抚道:“你先冷静冷静,最近已然有仙族世家与我们接触联系了,等我们与他们谈判好了,指定第一时间就把你的辞昭拿回来。”
崇楷魔君更气了:“滚他娘的屁话!老子的园林都给阮逢年那小子拆了。听回来的探子说,那小毒物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他在劳资的辞昭依然是横行霸道。他一到辞昭里头,就说老子底下的魔们太闲了,全然不看我的面子,把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是手脚全乎的,都给他提溜去刨土了!哦对,还有些断胳膊断腿的,他也不让他们闲下来,反而一转头就把他们拉到了老子的园林里头。听我们回来的探子们说,阮逢年那个疯子正让那些弱魔们学什么丝竹管弦霓裳羽衣曲之类的,这不就是打着让他们供他取乐的念头吗?你看他到辞昭做的这一个两个事情,有考虑老子哪怕一点点的面子吗?冷静?冷静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