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来的这样娘里娘气,花枝招展的男人?
只是再往上看她便傻了,这男子温润,眉眼间满是柔情,便是板着脸都带了三分笑意,穿着花堆儿似的衣裳半点脂粉气没有,倒是穿出了一身锦绣琳琅的胜春之景。
“成渝?你竟还有脸面来见我?”白溪笑着,抬腕灌下一口酒水。
成渝没说话,他身后跟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环视了一眼塔内,最后把凉若秋水的目光落在常嬴身上。
这种感觉莫名的熟悉,常嬴浑身一僵,喉咙里像堵了块东西。
“常氏无何,随我出来。”
成渝撂下这句话便走了,也不再看白溪跟一众妖怪,两位美貌的仙子将常嬴一路拖出去,将追出来的燊尽挡住。
“他们不会叫你看见的。”黄吏扯着燊尽的衣袍,“瞧见那两个仙子没有?那都是成渝手底下的心腹,若是没有要紧事不会轻易露脸的。”
只是成渝身后跟着的那黑衣人是谁?看身量像是个男人,就如此见不得光么?
锁妖塔内有刑室,这也是常嬴根本没有想到的。
那两个仙子拽着她上了楼,成渝把袖子往墙上一甩,一扇铁门便出现在眼前,上头的法文密密麻麻,跟镇妖柱表面的如出一辙。
她被按坐进一张椅子里,像是不怕她动手潜逃,这里并没有过多的防范措施,面前正对着成渝和那个黑衣人。
屋内不算黑,
五步之外的墙上挂着带血的刑具,像洗不干净一样烙下痕迹,淡淡的腥味萦绕在鼻尖,常嬴打了个喷嚏。
“你倒是半点不害怕。”成渝似笑非笑,仿佛眼前不是阴暗的刑室,而是他院子里的一枝长出枝杈的曼珠沙华。
随着他的话语,那黑衣人的眼神深了两分。
“怕?我怕什么?是怕你这个成渝仙君能在此处杀了我?还是怕……”说到此处她的眸子猝然一转,猩红如血的波光粼粼闪动:“这位佛门的菩萨大开杀戒?”
她认识的人不多,能这样避讳的人更少了。
他是不可能亲自来的,那么不是空由就是空缘。
“有劳仙君了,仙君且放心。”那人行了个标准的道家礼仪,随后目送着成渝跟他的手下离开,不过一会儿屋内便只剩下他与常嬴两个人。
他半点不含糊,扯**上宽大的斗篷,露出里头那一件殷红镶金边的袈裟。
不错,确是空由。
“常散仙这些年来过得可好?”他双手合十唱声佛号,无论是声音还是气质,这副样子都像极了地藏。
过的如何?她托他们佛祖的“福”,活得才真是有滋有味。
常嬴有些消瘦,可一双眸子还是如同当年那般,清冷从容的剑鞘之下藏着把锋利尖锐的剑刃,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哪里是岁月无痕,别人都轻易的躲过去,没事儿人似的寻欢作乐,偏一刀刀的镂进师尊的骨头里。
地位尊名,戒律肉体
,无一幸免。
空由从广袖里掏出一只描着曼珠沙华的瓶子递到常嬴面前,他道:“一别数年,常散仙还是如此的有精神。”
常嬴也不伸手拿,只一双眼睛打量着他,说道:“空由你此番前来便是为了这瓶药?”
上次是五师兄送来的,也算是明目张胆,此次这样遮掩,怕是不简单。
“空由?”他呢喃着这两个字,眉头微微拧起,却又飞快的松开,眼底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本尊乃是南无地藏王菩萨,不是什么空由。”
他的话里好像带着凉气,一寸寸的爬上常嬴的皮肤,湿寒的叫她打了个哆嗦。
“你说什么?”
“常散仙有本事,一把将师尊拽进万丈红尘,阿鼻地狱。”他睨一眼她苍白的脸色,重新坐到自己的位子上,补了一句:“啊,是本尊说错了,没有什么师尊,只是个名叫秦方朔的魔头而已。”
他凑近:“南无地藏王菩萨一直是我,而且永远只能是我。这药算是我欠下的孽债,此时交予你手上,往后便再与我无关了。”
“不仅与我无关,他的死活也从来没有与你有关过。”
常嬴有些失神,空洞的眼睛里看不见一丝光彩,遑论方才的锐气。
“何必摆出这样一副表情呢?常散仙,当日他在坤皆虚境护着你的时候,你不是捅了他一刀吗?”
“他因为护着你被佛祖处罚,在伽蓝地狱里挨了一百见骨鞭的时候,你在哪儿呢?怕
是跟这里的妖怪喝酒寻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