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羡慕和嫉妒、尊敬和畏惧,以及爱和恨都是表里一体的。在某一代,一位以武力称雄的年轻皇帝强迫我们一族的一个担任巫女的女孩与他结婚,当然,她十分诚恳地拒绝了皇帝的请求,然后皇帝就恼羞成怒了。”
说到这里,一世突然看向d伯爵,“你已经忘记了吗?”
“咦?”d伯爵不解地回视,“我记得啊,这个事情我已经听爷爷您说过几次了。”
“”
一世沉默地看着d伯爵,墨色的眼眸浮现出令人难以分辨的情绪,他收回视线继续说道:“从遭到火攻的村子里唯一一个逃脱出来的我们的祖先,也终于精疲力尽,就在他即将回归大地的时候,他聆听到了来自这个世界受到人类残杀的其他生物痛苦的心声。”
——将我们的苦痛和愤怒,将这份悲伤传达给来世,让他向灭绝了我们的人类复仇
“我们只是待在这里,描绘着看不见之人的姿态,哼唱着听不见的歌谣,用这双手掂量遗失之物的重量——”一世悠远的目光落在长发男人身上,带着一丝隐蔽的忧伤,他轻声道:“我们就是这样的生物,生生世世,依靠基因复制一代代传承着那份永不可遗忘的宿命。”
“为了保证基因的延续,会留有两个容器进行备用以防万一。死之前的‘d伯爵’会把最后的记忆传承给另一个容器,自己则会像凤凰涅槃重生般重新作为婴儿出生。”
“然后,等有一天,另一个容器就作为这个孩子的父亲,将最后的记忆传承给他。”
“死亡与重生,这就是我们这一族的生存之道。”
弦英秀树精神一震,与其对视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你呢?你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保证传承不受中断、时刻提醒容器保持对人类憎恨的监管者,亦或是,你就是那个唯一从灾祸中逃脱的先祖?”
一世闻言沉默了起来,眼中细闪着理智的辉光,“我不知道……太久了,我的有些记忆已经丢失,唯有属于我们一族的宿命像是刻在了我的骨子里永远不会忘却。”
“单单我的魂体支撑不了太长时间,我便以小q的形态陪在你身边,比起你的父亲其实我更不放心你。”一世走上前,摸了摸d伯爵的头发,“你知道的,你父亲跟我不合,他未必想见到我。”
“爷爷”d伯爵想起由于观念与爷爷不合导致二十年未相见的父亲,虽然他也并不认同父亲的做法,但心情还是有些低落。
“不过,我很高兴。”一世放下了手,走到弦英秀树面前在其怔愣的注视下虚虚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时,你已经不再意志消沉,别在逃避自己的内心了伊特纳斯,你今后将不再孤身一人。”
一世看得出眼前这个人与自己孙子之间的情感羁绊,说实话他很意外,他原以为这位冷心冷情的血族大人永远不会为他人敞开心扉,没想到这次醒来后竟然会对自己的孙子动了情。
即便有着相同的外表和基因,由于生活的时代和成长的环境,还有相逢的人们这些因素的不同,也会让个体之间产生差异。他只是稍微有些遗憾罢了,遗憾自己并不是那个能让血族动情的人,遗憾再次见到血族自己只能以这种形态,以及遗憾自己内心那份不可言说的情感只能再次深深掩埋。
弦英秀树的指尖动了动,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一世脸上令人熟悉的笑容,直到一世维持不了魂体变回小q的模样,也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应。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d
弦英秀树看着d伯爵与小q,原本动摇的心逐渐沉寂了下来,他抿了抿唇,在心里默默做出了决定。
于是在阳光正好的那一天,d伯爵听到了吸血鬼陷入沉眠的消息。
他缓缓抬眼看向来送消息的小q,怔在了原地。
“早上又有一振短刀维持不了人形,变回原形了,再这样下去一期殿下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怎么办,三日月。”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绵绵细雨不间断地从空中落下,明明是白天,房间内却变得暗沉,无端给人蒙上一层令人喘不过气的阴影。
石切丸看着屋内的人,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食物。
房间里的人背对着自己安静地跪坐在地上,藏蓝色的身影依旧如第一次见面那般清雅矜贵,但石切丸知道,对方也处于强弩之末。因为是属于较晚来到本丸的一批刀剑,练度还未上去的时候本丸的主人就失踪了身影,缺乏主人灵力加持的刀剑们也渐渐变得虚弱起来。
面对这种糟糕的情况,来的比较晚,练度也不是很高的三日月宗近却渐渐成了本丸的主事者,大概是因为对方身上那股澄净宁和、不疾不徐的气质影响吧,本丸里的大家都不自觉想通过三日月那双沉静的眼眸里得到想要的结果。
背对的人转过身来,露出那张昳丽的脸庞,新月般的眸子潋滟起层层辉光,像是盈满了一池月色。
“是石切丸啊,多谢了。”三日月宗近看向盘子中的食物,朝石切丸轻轻弯了眼睛,接着他又问道,声音温和又冷静,“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肯使用审神者留给他们的那朵凝晶花吗?”
“我说过的三日月,那朵凝晶花对大家而言意味着什么,就算维持不了人形恐怕也没有人会选择使用它。”
三日月因为来的晚,没有参加刀剑们之前举办的晚会,因此也就没有得到来自审神者那晚赠送给每个人的那朵凝晶花,他看过他们每个人保存的凝晶花,也看出了里面富含的审神者的灵力能够让他们恢复力量,但没有人选择听取他的建议吸收里面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