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夕看了一眼病房门,她知道岑林肯定就在门外,但是不会偷听他们的谈话,顶多就是留意着自己的动静,怕她再出什么问题。
“我本来都跟他说断绝联系了,那天他也明显生气离开了,后面也没给我发短信打电话,谁知道这个时候他又冒出来了。”谢子夕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揉了揉眉心,罕见地表现出了一点手足无措,“真是令人头疼。”
程飞鹏眼不见心不烦地把手里的香烟重新揣进兜里,身体放松地靠在椅子上:“要我说,你俩有什么话直说不行吗,长了一张嘴是干嘛的?最烦你们这种故意搞出误解来的,你也清楚当初那种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感谢吐槽,谁能想到景薏以前看的言情小说里面的烂梗最后会落在我身上。”谢子夕淡淡地说,“不过对我们来说,无论哪种说法,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还不如选一个听上去最干脆、最一目了然的,省得扯来扯去搞得难看至极,我不接受这样的审美。”
“你就是be文看多了。”程飞鹏果断下了结论,且并不想理会谢子夕反驳的眼神,“你就是懒得在一段关系中交付太多东西,你习惯了每件事都自己拿主意晟哥对你的教育宗旨是独立自主,不是专制独裁!你有没有想过这对岑林来说其实根本不公平?说到底你从来都没想要信赖他,你最信任的一直都只是自己而已。”
谢子夕没有反驳他后面的话,那平静的表情看得程飞鹏心里有点毛毛的,不太安定:“我、我话说得是有些重,可是话糙理不糙。”
“我没说你讲的有哪里不对,都是事实。我没生气。”谢子夕偏了偏头看向窗外,“我把自己的生活过成了这个鸟样,还能从身边找得着你们这么几个人,对于倒霉到家的我来说已经足够幸运了,我实在……不敢再奢求什么,毕竟我是个——”
“别把你老子的话奉为圭臬,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货色,还那么容易就信了他的话?”程飞鹏皱着眉打断了谢子夕,“不过我有生之年居然能从你嘴里听见一句与我有关的好话,真是活久见。”
“行,不说了。”谢子夕说,“那么程老板是不是该忙自己的事去了?您要是发发慈悲让我休息会,以后这类的好话要多少有多少。”
“我信你个鬼,转眼你丫就能把这些话丢到爪哇沟去,权当自己没说过。”程飞鹏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对谢子夕的空头支票十分不以为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我确实得走了,要不外面那小子得进来把我拖出去了。”
谢子夕:“走好不送。”
谢子夕住院后,岑林每天都会来医院解决谢子夕的伙食问题,一是这家伙基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如果没人看着点绝对是不行的;二是她住院这么多天,宋连几乎天天来医院,还帮谢子夕跟律所申请了长假休养。虽说这人一直没有过界的行为,但是岑林心里还是挺膈应的。
最重要的是,因为景薏的命案,警察隔三差五就过来问一些细节。由于谢子夕还在恢复期,应付完这些问话以后常常觉得很疲惫,但是又由于情绪低落会失眠,岑林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待在医院里,每天的画稿完成后都尽量到医院陪着谢子夕。
于是编辑部的人又发现最近常常找不到岑林,稿子倒是按时交,就是平常几个画手都约不到他,大家都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噬心》的名气越来越大,上面之前就在考虑发售单行本的事,现在因为经费问题还没有落实,但也是迟早的事。同期也有几部漫画反响不错,几家漫画期刊的负责人希望举办一个线下活动,顺着风势推出几部漫画的单行本,作为销售宣传。
活动需要几部漫画的画手一起参加,《噬心》也包含在其中,作为主笔的岑林和背景绘制的俞骁也必然要出席,所以岑林现在还要忙着筹备线下活动,可以说忙得焦头烂额,跟每天被关在医院里、强制性休假的谢子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文璐萱不知道岑林业余时间在忙什么,不过且不说她私心如何,作为同事在工作上能帮的也该帮一下,画稿她帮不上忙,只能主动帮岑林跟活动那边的人接洽。有了她的帮忙,岑林多少是松了一口气,不至于忙得找不着北。
谢子夕也看出了岑林的压力,反正自己是个成年人了,又没断胳膊短腿的,而且她自认为因为之前在溜冰场旁边说的话,他们的关系还是有点尴尬,她曾提出让岑林专心忙自己的,用不着每天往医院跑,不,是以后都不用跟她扯在一起了。
岑林在她没说话之前就猜出她要说什么了,先一步回绝了她。
谢子夕就搬出了他立过的fg:“你不是说再围着我转你岑林就是狗吗?”
岑林毫不犹豫地张口道:“汪汪汪!”
谢子夕:“……”
看来没有音信的这些年,这人的脸皮也见长啊,是她格局小了。
在岑林的精心“看护”下,谢子夕恢复得还算好,两个星期后就出院了。
“那你天天地这么几头跑,不觉得累得慌么?”谢子夕看着帮她一起收拾东西的岑林,咳了几声。
“不怎么累啊,编辑部那边有人帮我,回头请人家吃顿饭就行。”岑林转过身看着谢子夕,“怎么突然咳起来了,着凉了?”
谢子夕简直对他这个操心老妈子的作风适应无能,无奈道:“我哪有那么娇贵,咳两声就着凉了?”
岑林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跟她拌嘴,接着去整理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