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晖好险没给他一巴掌拍个魂飞魄散,然后拧着眉转身走了。
青君满脸崇拜,屁颠屁颠地把桑晖跟上,到了楼梯口,兔女把脚一伸,绊得他差点从楼梯上栽下去。
“你瞎啊?追去干吗?还有没有眼力见!”兔女简直没好气,直接揪住了青君的舌头。青君愣了好半天,想到没进来的良宵,这才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同兔女一起在楼梯口上坐下了。
这理想国与世隔绝,外头雪山环绕的那片热湖便是这里的天空。那自外没有倒影的湖水,在这里明镜一般,映射着现实夜幕里的明亮星辰。
此时的吕文华带着孩子已经出了城,他牵着那匹老马向着繁花盛开的村落徐徐而行,孩子们则是打打闹闹,撒欢地跑在田野上。
吕文华见他们无忧无虑的模样,又见远处村落静谧祥和,远离人世的战火,握着手中的喜袋,泪流满面,喃喃道:“良宜啊良宜,你看见了吗?真有这样的国度。”
桑晖出了月亮楼自吕文华身旁行经,听他这番言语,送出一阵风,只把田野吹的绿浪滚滚,村落吹的落英缤纷,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雪山环绕的热湖之外,良宵静静地站在湖边。
彼时月色朦胧,原先斗转星移的夜空一切已复归原位。那颗最明亮的天狼星,正真正地挂在东南。
桑晖从湖中出来,径直就向良宵走去。等在良宵面前站定,他把从冰雕上揭下来的那个獠牙面具举在良宵面前,开口就问:“你会告诉我吗?”
要抵达这个所谓的理想国,必须穿过雪山之外的狂风暴雪。
良宵自暴风雪中来到这湖边,身上半点尘埃也无,那些风雪却像是都落进了他的眼睛。
听完桑晖的问话,良宵神情痛苦,许久不语。
桑晖见良宵一双眼中翻涌着显而易见的痛意,手贴上他的面颊,问道:“月亮岛的那个画像,是你自己撕走的吗?”
良宵闻言情绪涌动,胸中有千言万语,却是在此时此刻一句也道不出来,只好缓缓点头。
桑晖于是走了。
雪山外的暴风雪摧枯拉朽似要将天地吞没,桑晖无知无觉地穿过,径直去了阴司。
往日桑晖去找鬼王都是小鬼鸣锣开道,这一次桑晖睁着一双猩红的眼,一脚将大地跺开,直接入了地下。
他周身寒意遍布,行在阴间几乎是横冲直撞。阴间厉鬼恶魂见他吓得东躲西藏,阴差见了他,也是远远就躲开。
等到桑晖怒气冲冲到了鬼王殿,却是不见鬼王半个影子。
“滚出来!”桑晖说着,一脚踹翻了鬼王平日审判的桌案。
鬼王殿里头却是毫无动静。
“很好。”桑晖冷笑,掌风一推直接将鬼王殿给轰塌了。
轰隆巨响在鬼王殿一响起,整个阴间直接乱了套,桑晖却是没有半点停手的意思。
厉鬼恶魂他不伤,那些阴差他也半个指头都不动,只是看见刀山毁刀山,瞧见火海就搅火海,等到他把阴司的油锅全都快给踹翻砸穿的时候,鬼王终于焦头烂额地揉着鬓角出现了。
真相
“做甚么?这是作甚么嘛!”鬼王看着被搅得天翻地覆的阴司脸上的肉直抽抽,看向桑晖更是头疼不已,狠狠揉着自己的眉心。
桑晖懒得同鬼王废话,直接将手中的獠牙面具丢在了他脚边。
鬼王见那面具怔了怔,又干咳起来,眼神躲闪道:“度魂使这是何意?”
“何意?”桑晖直接揪住鬼王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沉声道:“鸿蒙的镜子给我。”
此刻桑晖满面怒意,一双漆黑的眸子幽幽散着寒光,他一双飞扬的眉本就显得他十分桀骜,上挑的眼尾更是又让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凌厉。
桑晖逼问鬼王,只是这般散了一点威压出来,方圆百里的厉鬼恶魂和阴差,便都迫于他这无形气势,直接吓晕了过去。鬼王则是把干瘦的身子在桑晖手中挣动了几下,又□□一样地蹬了蹬腿,见是怎么也挣不脱,干脆就脑袋一歪,任由桑晖将他提着,无论如何也不开口,然而那只小鬼却哇哇哭着打不远处跑了过来。
彼时的小鬼还是巨婴模样,只是先前他头大身子小,这会儿像是肚子里胡吃海塞了许多东西,却是头小身子大。
“哎哟喂,小祖宗!”鬼王见它跑过来,头更疼了,扶额叹气道:“我没事,你跑出来做甚?不是叫你藏好的嘛!”
桑晖闻言冷哼,扔开鬼王,直接就拦在那小鬼面前摊开了手,沉声道:“吐出来!”
此时的小鬼比桑晖还要高上一头,桑晖朝它一伸手,袖子就沿着高举的胳膊滑了下去,他被小鬼牙尖挂出的伤口便也跟着露了出来。
那小鬼盯着桑晖的胳膊像是知道自己之前咬伤了桑晖,怯怯地看了眼桑晖再也不敢哭了,只是紧紧闭着嘴巴直摇头。
桑晖于是冷冷地说:“要么你自己吐出来,要么我剖开你的肚子取出来。你自己选。”
那小鬼一听,吓得泪眼婆娑,就又哇哇大哭了起来。它原先身形是小儿之态时便哭声嘹亮,此刻顶着个巨婴的身子,哭起来声若洪钟,简直能把阴司都给哭塌。
鬼王头疼地揉了揉耳朵赶过去护在他身前,连忙对桑晖说:“度魂使!不是我不肯给,只是我受人之托保管,答应了对方绝不能给你看。若是今日给了你,我便是失信!我……实在不是有意要与你为难!”
是谁所托桑晖根本不必多想,只是冷声道:“那我自己抢走,便不算你失信了。”说着就动了手。